聽完李泌的辯解,李白在旁邊不依不饒。
“李泌,你休要在這里巧言令色的狡辯,田神功干了那么多壞事,我不信你毫不知情?”
“我看你十有八九收了他的賄賂,方才替他包庇隱瞞,我勸你還是從實招來,請求陛下從輕發落為好!”
聽了李白的話,臉上一直古井不波的李泌終于動怒,大聲反駁。
“李白,你彈劾我縱容田神功強行征兵,這點我認了。但你說我接受田神功的賄賂,知道他劫掠百姓,甚至強擄女子,這是信口雌黃,憑空捏造!”
“我李泌做事光明磊落,不貪財色,不怕你污蔑詆毀。我愿意接受三司審查,若我李泌接受過田神功一文錢的饋贈,甘當死罪!”
聽了李泌擲地有聲的辯解,李白知道自己的猜測有點主觀了,氣勢頓時弱了三分。
“哪個貪官把貪墨的東西藏在家里?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句話叫做「王莽謙遜未篡時,周公恐懼流言日」,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勸你不要把話說的太滿!”
聽了兩人的爭辯,李瑛對這件事情已經了然于胸。
根據兩人的對話內容可以斷定,田神功在淮南用兵的時候強征壯丁屬實無疑,估計手段和安史叛軍沒什么區別,就像杜甫的那首《石壕吏》描述的那樣欺壓百姓。
至于李白所說的強擄民女、劫掠百姓錢糧、玷污婦人,這幾樁罪行還需要調查清楚,不能聽信李白的一面之詞。
如果說在局勢危急的情況下,強征壯丁還能解釋的過去,但劫掠百姓、強擄女子、玷污婦人這幾項罪行將會極大的抹黑朝廷的形象,如果落實了,田神功死罪難逃!
相對來說,私下里自稱“田家軍”,隱瞞實際人數反而不那么嚴重。
至于李泌的解釋,也能說的通。
前年的時候淮南局勢膠著,叛軍聲勢浩大,史思明手握十幾萬兵馬,縱橫中原,李泌對地方官的告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田神功強征百姓從軍,目的肯定是為了讓他打勝仗,緩解朝廷的壓力。
但作為兵部尚書,這么大的事情隱瞞不報,導致田神功有恃無恐的為所欲為,他也必須承擔責任。
“李泌啊,雖然你的解釋也算誠懇,也算是為國著想,但未能有效的約束田神功的暴行,那就是玩忽職守。”
李瑛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李泌,“朕現在免去你的兵部尚書職位,改為署理,等查清田神功一案之后再做處置,你可心服?”
李泌一臉慚愧的作揖:“臣考慮不周,致使朝廷聲望遭到抹黑,心中愧疚萬分,甘受懲罰!”
“哼……”
李白哼了一聲,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李瑛又問:“李太白,你不是要去汝南探望岳母嘛,又是如何知道的這樁案情?”
李白當下把自己途徑鹿邑縣遭遇秋雨,在關重山家中借宿得知此事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因為事關重大,自己也沒有輕信關重山的一面之詞,于是又快馬加鞭趕往博州境內,最終尋找到了田神功麾下的一座營寨,從幾個輔兵與哨兵口中印證得知,田神功縱兵劫掠的事情絕對是真。
聽完了李白的敘述,申王李祎捋著花白的胡須道:“既然李太白親自調查,此事必然確鑿無疑了,請陛下立刻派人趕赴軍中,將田神功緝拿歸案,交由三司會審。”
李祎話音剛落,中書侍郎王維站出來啟奏:“臣以為田神功既然做了這么多惡事,一定會提防朝廷清算。
他獨自掌握數萬重兵,如果拒捕謀反,再倒戈投靠安慶緒,那么滄州的局勢必會出現不利的局勢。
為了穩妥起見,臣建議陛下降一封詔書,調田神功進京任職,如此便可以兵不血刃的將他拿下,再交由三司問罪。”
“摩詰言之有理!”
李瑛對王維的建議言聽計從,命諸位大臣馬上起草一封詔書,調田神功進京擔任金吾衛大將軍,統領京城的兵馬,接到詔書之后即刻前來洛陽面圣,伴隨圣駕一起返京。
“太白一路顛簸,讓你受累了,下去休息吧,讓禮部的人員為你設宴接風。”
李瑛勉勵了李白一番,讓他前往驛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