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帶著兩溜內侍和侍衛在皇宮里漫無目的的走著,這廣闊的皇宮還是如自己登基時那么空,那時自己心里還有希望,此時只有彷徨。
遠處慈寧宮外,太皇太后帶著人安靜地站著,看著小皇帝禹禹獨行著走過。
重新掌握了后宮權限,不用細查,那個傳旨的太監一出坤寧宮,太皇太后就知道他去干什么,也知道太上皇想要干什么了。
只是太皇太后沒有干預,太上皇動用了他隱藏的暗部也要去做的事情,必然是已經下了狠心要去做的。
太皇太后站在慈寧宮里,望著宮墻外早早升起的明月喃喃著:人心善變,可惜了那個驚才絕艷的少年了。
然后一轉眼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小皇帝,皇家的孩子啊,也只有五歲以前還有正常人的思想,而自己早已沒有了勸人向善的資格。
一切都是制衡,是維護皇權,犧牲的,只能嘆一聲可惜,可心到底是不平靜啊。
那個少年懂她,救過她,幫過齊家,而今,自己卻只能干看著,枉為人啊……
太上皇又犯病了,一個結果讓他再次無能狂怒了,太醫院拼勁了力氣再次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只是狀態更差了。
小皇帝安靜地立在角落,一言不發。
太上皇灰敗的臉色上眼窩凹陷,枯槁的面上皺紋密布,皮膚下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偏偏嘴唇和指甲紅的發紫,有一種鬼魅的顏色。
太上皇死魚眼睛盯著雕龍畫鳳的房頂,在心里將龍身上的鱗片一片一片數了一遍后才心緒稍微平緩:“都退下。”
曹德福領著所有人都退出了寢宮,包括太后,然后自己站在門口守著。
太上皇虛弱道:“你以為朕要他死?”
小皇帝抬頭看著他的父皇道:“他不止一次救過兒臣,救過父皇,救過皇祖母,救過大魏!
他鎮守過邊關,不惜己身拒敵于城門外,他促成與西疆的聯姻,消除內患,平定外敵,父皇為何不信他,反而要殺他?”
太上皇恍惚間回憶起了久久沒有回憶過的東西,在病痛的折磨下,他的思想是有點兒問題了,可這些不更加證明,殺了王源是在正確不過的嗎?
太上皇緩緩道:“你太小,父皇時日無多,這是他的命,怨不得人。”
小皇帝哭道:“命?不,這是我慕容家欠他的卻不愿意還,他是個大度的人,也沒想要咱們還,咱們放過他可好?”
太上皇再一次數了遍龍鱗方才緩緩道:“他是女子身。朕后悔將他配給姬無良了,所以,他要死,必須死,在姬無良回京之前。”
……
小皇帝驚詫著睜著眼,驚惶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父皇,這個世界好不真實!
怎么會?!
先生,不,師傅是女子??
父皇你既然知道,為什么準許他入朝為官?為什么看著他參加春闈?
為什么催著考官盡快閱卷想要給他個進士的出身……
小皇帝的腦子轟鳴著,久久之后就只有一句話:“怎么可能?父皇你是不是、糊涂了?”
太上皇閉上眼睛,睜開,再次數了遍龍鱗才道:“朕宣他進宮,本意要暫時幽禁,待會試結果后揭破他的女子身份,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他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