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清凌凌的聲音響起,然后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步伐從容地走入州衙前院。
齊通判轉身,看著光影下的俊秀人影,擰眉:“外地人?你們來州衙有事?”
王源挑眉,感情這里的人他都熟,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外地人,看上去,還是個敬業的官。
“不錯,大人眼力不凡。”
齊通判拱了拱手道:“所以,小兄弟到底所為何來?”
王源臉上的笑收斂,道:“為這院中之事,你可以理解為我的侍衛損壞了州衙的大門,作為賠償,這些百姓的賦稅,我,代繳了。不知可否?”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別多。
齊通判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與年齡幾不相符的萌蠢表情后一臉驚喜道:
“小兄弟此話當真?有言在先,本官雖然有權,但沒錢,暫時也還不了債。”
王源淺笑:“君子之交淡如水,豈可以錢財論之?”
這句話這時候說的有多大氣豪邁,很快就有多心痛難忍。
齊通判立刻快步走過來,雙手伸出,本來要執手相望的,結果身高的差距,只能雙手放在王源的肩上晃了晃:
“義士!公乃俠肝義膽的義士啊!救我銀州百姓于危難,請受本官一拜。”
王源突然覺的自己是不是入了戲場子?
怎么感覺酸唧唧的,一身的雞皮疙瘩?
王源抖了抖肩,辦正事要緊。
自己不出手,這許多百姓就會變成黃家的奴隸,那自己的銀州缺了什么也不能缺百姓、缺壯勞力不是?
“不知這些人的賦稅一共多少錢?包括那些按過手印的。好像黃管家還沒替他們交錢?”
一聽這話,人精一樣的齊通判立刻反應過來:“可不是,本官還沒收到百姓的賦稅錢,一文都沒有,所以,你們,到底怎么交錢啊?”
齊通判連說帶使眼色的,一張臉擠吧得都不能看了。
秦虎不愧是捕頭,見慣了上峰的操作,立刻指揮上了:“百姓們,大喜啊,這位公子愿意替你們繳納本次賦稅,那你們還愿意賣身給黃家嗎?
這位公子高義,自掏腰包,不要你們清還,你們呢到是趕緊說呀,不說,這位公子可就不管了。”
一個婦人立刻高聲道:“我愿意!我還沒按手印,我家欠了兩人的兵稅,一共二兩銀子,求恩公幫我還了,我可以給你打借條。”
說著婦人已經跪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我六個孫子,兒子死了,只有大孫子和二孫子剛剛滿了十二歲,剛能拾掇地里的伙計,分擔養活剩下的孩子,可他們也還是孩子,不能被抓了當兵啊!
我那四個兒子先先后后都被抓走了,這么些年,一個都沒有回來,如今又輪到孫子,嗚嗚。
好歹等他們成年啊,娶了媳婦、生了崽、留個后再走吧,嗚嗚嗚,我們沒法活了,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嗚嗚。”
婦人一開口好像洪水找到了決堤的口子,一發而不可收拾,所有人踢里哐啷的跪了一院子,包括那些已經按過紅手印的,這些人有的朝著王源跪下磕頭,有的朝著齊通判跪著磕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