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瑤空曠的眸子里倒映著他的倒影。
慕容景視線里,只見靈瑤面色冷淡,看他一眼。
明明都看清了他滿身的傷,卻轉身就走了。
寒風順著半開的門吹進來,就連還粘著體溫的熱血都被吹冷了。
慕容景坐在原地,黑如綢緞的烏發順著他垂頭的姿勢落下。
漆黑長睫下,一片泥濘黑暗。
空曠漆黑的寢宮里,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不同的是,如今正值盛夏,而那年的雪好大。
大到差點把他埋入雪地里。
“殿下怎么又去雪地里站著了,他傷還沒好全呢,大人回來要是知道,我們就慘了。”
“噓,你小聲點,別被殿下聽見了。”
最近殿下是越來越聽不得她們提大人,而且宮女沒說的是。
她總覺得,大人不會回來了。
然而過了兩日,宮女們發現,殿下不去雪地里站著了。
他開始每天早起讀書寫字,練武。
一切都如之前大人在那樣過著。
然而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他讀書時會坐到大人常躺著休息的旁邊。
遇到不認識的字會對著空氣問。
“是這么讀的嗎?”
練武時會在外面擺一張躺椅,抱來火爐和毯子放到一側。
“新教的第九式我已經學會了,我練給你看。”
然而他肩上的傷還沒好,剛練了兩遍便滿頭冷汗。
他卻像是自虐似的,一遍接著一遍的揮舞。
雪在他刀尖揚起又散落。
最后,他半跪在地上,用劍撐著快要倒下的身體。
那是兩個大宮女第一次看見這位太子殿下的眼淚。
現在的日子比起之前來算是好了太多。
可之前任由旁人怎么欺辱都從來沒流過淚的人。
此時一顆滾燙的珠子從他的眼里滾下來。
一直順著少年那張冷白的臉落到下巴。
砸進雪地里,很快消失不見。
他幾乎是顫抖著聲線祈求著。
“本殿這么疼她都不來,”
“她不疼我了...”
這世界上唯一疼他的人,都不疼他了。
幾次三番的折騰,讓慕容景徹底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個月。
等大病初愈,兩個宮女還在擔心慕容景會又做什么讓人震驚的事。
這次慕容景卻完全沒有。
他開始回到很久以前的生活,回到她從來沒來過的那種日子。
他以為一切都回歸原地的時候。
她卻再次來了。
肩上被她刺中的傷口并非他大意,而是她行刺的姿勢慕容景太熟悉了。
他一身武功都是她教的,他如何能認不出她。
所以,這次又準備待多久。
多待一會吧。
他給她定制的禮物還不夠精美。
鍛造鎖鏈的材料也不過剛拿到手。
如此漂亮的爪子當然要配最好。
慕容景也沒有上藥,轉身便上了床。
他這傷本來就是故意傷給她看的。
只是沒想到她看見卻轉身走了。
原本沒什么感覺的傷口好像后知后覺傳來絲絲抽疼。
慕容景往里縮了縮身子,面色慘白的闔上眼。
月色順著窗臺爬進來。
吱嘎一聲,房門開了。
靈瑤拿著藥進來在床邊坐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