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七連忙道:“此事知州府后院中幾乎人盡皆知,大人若是不信,隨意找人一問便知。”
杜壆面孔血液上漲,腮幫上肌肉一跳一跳的,一雙滿是血絲的雙眼注視著丁七,艱難開口道:“此事我自會去核實,只若你說的是假話……”
丁七連忙挺直了腰:“小人但憑大人處置,絕無怨言。”
“……好!”杜壆沉默半晌方才吐出一個字,將手伸出,也不管尚自流著鮮血,從腰間取了個布袋扔給丁七:“若你說的是實話,這就是賞錢,若不是……”
杜壆身子前傾,一雙招子死死盯著丁七:“我讓你后悔到這世上來!”
“小人謝大人賞,先告辭了。”丁七連忙磕了一頭,也不敢多留,急匆匆低著頭朝外就跑,杜壆那吃人般的眼神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大帳一時間恢復了安靜,杜壆靜靜地坐在那里,臉上肌肉時不時抽動一下,只與方才不同,整個營帳陰云壓頂一般,壓抑、窒息,就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都監,都監,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去……”
酆泰大嗓門在外面響起,隨后鐵塔般的身子踏入這營帳,一眼瞥到坐著的身形頓時剎住了腳步,到了唇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一時間帳中的兩人誰也沒有說話,酆泰就連呼吸都不敢放大,只是屏息站在那里維持著進來時的姿態,額頭、鬢角處流下幾滴冷汗。
好半晌,那邊似乎死去一般的杜壆動了一下:“今日你且留在營中,我去城里一趟即可。”
聲音沙啞、干癟,好似一干渴的人長時間未說話,突然開了口一般。
“都監,這……呃,是。”酆泰咽了口唾沫,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杜壆這個狀態,這種神情讓他不敢多說什么,只得干巴巴道:“都監你的手……”
“不礙事……”杜壆站起身,一陣暈眩感讓他身形有些搖晃,閉眼幾息,睜開,又邁步朝外走去:“不礙事。”
魁梧的身形擦身而過,酆泰強自壓抑著防范的本能,給他讓開道路,直到杜壆的身影遠去,方才吐出一口氣,嘴里呢喃道:“發生了什么?”
陰云密布,有細雨降了下來。
……
村子寧靜如故,有雞鳴響起,隨后有農人走出屋,扛著鋤頭前往田地,佝僂的身子頻頻直起抬頭,臉上有些喜色,今日看來有個好天氣。
有臨近莊園的村民出門看了眼被打破的大門,隨即漠不關心的離開,并不是這里的人冷漠無情,而是任何果都有一個因。
這老兒自來是這村里的大戶,卻仗著家中孫子在州府做胥吏,對村中的良田行那巧取豪奪之事,又對這里的莊客放高利貸,常常催逼的佃戶無法生存,破家而亡之人不再少數,至于因貸逼女為娼更是司空見慣。
如今出門見他家如此皆是心知家里出事,只也無人愿意為其出首,都在心里暗暗叫好,等著看笑話。
“哥哥,車裝好了。”
后院處,鄧飛走過來拍了拍裝滿財貨的箱子,發出沉悶的聲響。
“倒是收獲不小。”呂布上下打量了眼裝滿的車子,這里面有一半都是換好的金銀,加上一些名人字畫以及珠寶首飾,約莫有六萬余的財物,擺放在那里確是讓人眼花,怪不得柳元兄弟當初拼了命想要捉鄧飛兄弟。
“可惜地契田產短時間沒法變現。”劉敏拿著一疊文書,用手抖了抖,發出嘩嘩的響聲。
“確是有些可惜。”縻貹大咧咧走過來,又四下看了看:“只是我等也沒時間在此閑逛,能白得一多半已是不錯。”
呂布也轉首看看這院子,嘆口氣道:“還當能如當初北地般得些盔甲兵器,結果一樣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