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值夜的軍士打起精神,注意外面的響動。”黃安揉了揉腦袋,直覺今晚可能不太平,然而對方會如何做他確是心中沒底。
幾聲夜梟的叫聲響起,黃安緊了緊衣服,看了眼被初冬夜晚凍的直跺腳的軍士也未說什么,只是心中有著淡淡的不滿,總覺這些人在懈怠偷懶。
然而下一瞬,沉悶的馬蹄聲在夜晚響起,黃安臉色一變,連忙讓人敲響警鐘,整個營地似是炸開了一般,無數的身影從營帳中鉆出來,有人干凈利落的穿好甲胄,有人卻怎么也系不上帶子,只得掛著歪歪斜斜的甲片拿起武器,然而轟然的馬蹄聲卻是漸行漸遠,逐漸于無……
提刀拿槍的軍士茫然的看著夜色,放哨的軍士仔細瞧看良久,方才給出信號——沒有敵人。
黃安緊皺眉頭,再草包他也讀過些兵書,此時已是知道賊人用的乃是疲兵之計,然而黑夜里他也無法反擊,神臂弓雖是好使,在這黑夜里也和沒有一般無二。
“發生什么?”
“好像沒敵人。”
“沒敵人示警作甚,真真氣煞人也。”
黃安看了看四周嘈雜的軍士,聽著他們嘴中的抱怨暗罵一聲蠢材,吩咐一句:“讓一半人睡覺,另外的守夜。”
隨后找來何濤,在大帳中同他商討起來:“這梁山之人不想我等睡覺,何觀察可有以教我如何應對?”
何濤聞言皺眉苦思一番:“濤也沒什么好辦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派出騎兵驅趕對方。”
黃安搖搖頭:“似此就如肉包子打狗,我等除了損失,什么也得不到。”
“那我也是無法了……”
何濤攤了攤手,下一瞬,轟然的蹄聲再次在寂靜的夜里響起,黃安揉了揉額角:“讓廂軍速度挖一條溝出來,以防對方偷營進來。”
又嘆口氣道:“另外傳令,讓值夜的人不必馬上敲鐘,等對方真的靠近過來再敲。”
命令下達,有人歡喜有人憂,禁軍大爺自是不想值夜,當下一番“討論”后,禁軍指揮使開心的回去睡覺,留下四個鼻青眼腫的廂軍指揮使咬牙切齒。
黃安自也會營帳躺下,不多時,馬蹄聲再次,隨后匆匆遠去,嘴角露出一嘲諷的笑容,有營寨到底比沒有的要強,這伙賊人當是不敢強攻營地。
意識慢慢模糊,夜晚再次安靜下來。
……
深夜靜了下去,一輪月牙躍上天空,散發著暗淡的光芒,不時被飄過的陰云遮住臉。
面臨水泊的一面有十數人從冰冷的河水中冒出頭來,輕手輕腳的上了岸,小心翼翼的靠近崗哨,掏出一把匕首貓了過去,只一抹,隨后快速穩住人身,將身體靠在一旁,看起來好似睡著一般。
有巡邏的軍士走過看見,也只是笑罵一句,隨后離開,全然沒注意到今夜的鳥叫聲不比往日。
數十艘舟船從漆黑的遠處出現,擼漿齊下,發出嘩嘩聲響,隨即有人站起,強弓綽入手中,包裹著油布的箭頭被人點燃,一片吱嘎的開弓聲響中,練成不規則線條的火箭被人斜舉對準遠方。
片刻,一聲呼哨,夜空里,一片弓弦的顫音響起,騰空而起的火箭劃過一道弧線,猶如流星般墜落下來,看的遠處正好巡視過來的軍士目瞪口呆,隨后驚叫出聲:“夜襲!”
霎時間,金鳴之聲在夜空盤旋,黃安猛地睜開雙眼,掀開被子飛身下床沖出自家營帳的瞬間,他感到天都塌了下來,瞳孔倒映著著火的光芒,天空有橘紅的光點墜落,隨即引起更多的火焰。
梁山賊子!
黃安顫抖著身軀咬牙切齒,然后陡然間聽得一聲巨響,猛地扭頭,口中呢喃:“發生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