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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嫩的樹枝被風吹動,輕拂著路邊的草棚,沁源縣外河邊碼頭處熱鬧非凡,自從田虎那伙賊人死的死、逃的逃,這往來的商人又多了起來,不時有貨船過黃河,走沁水上來,將大批的貨賣往這水路上的三州。
發達的水運也帶動了一批茶肆野店,不時有要乘船的旅人、商販走進店里歇歇腳,喝上一碗熱茶,吃上幾個餅,有條件好的野店還提供醬菜與熟肉,倒是賺了不少錢。
也有拿著樸刀帶著哨棒的江湖漢偶爾進來,面無表情,瞪著眼睛掃視一眾食客,跟前一桌歇息的客人連忙將餅塞入口中,三口兩口咽下去,吃的急了感覺噎得慌,連忙端起熱茶一口喝干順了下去,隨后匆匆結賬走人。
店里面掌柜的朝著伙計努了努嘴,“獨苗的”店小二無奈,低頭腹誹了兩句,轉身抬頭時臉上露出職業的諂笑,一把扯下肩頭的抹布迎了上去。
“爺,恁來了,這邊請。”
伸手引著,將人帶到桌前坐下,拿著抹布用力擦著桌子,口里問道:“恁要吃點什么?”
這人正是山景隆,伸手將樸刀放桌邊依著,另手摩挲著下巴上的那圈短須,發出沙沙的聲音,口里懶懶的道:“我要吃蜂蜜熊掌你這兒有嗎?”
小二手上一僵,山景隆又是開口:“燒羊肉有嗎?”
緩緩搖頭。
“酒蒸羊、千里羊、羊頭元魚、鵝鴨排蒸、蓮花鴨簽、雞簽、爊鴨、間筍蒸鵝這些有嗎?”
小二有些繃不住道:“瞧恁說的,店小本兒少的,哪有那等東西,俺們這兒只有新出爐的餅與醬菜。”
“這就是了,下次直說有什么,你問我,我要了你沒有,豈不是顯得你在哄騙我?”懶懶的說著,瞥眼小二那難看的臉色全當沒見著:“給我杯熱茶,拿倆餅。”
“哎,好嘞。”小二如蒙大赦,連忙轉身,只心里暗罵,醬菜都不要一碟,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
山景隆才不管這人想什么,待上了餅和熱茶,就著茶水狼吞虎咽起來,年前池方來拜訪時,讓他去梁山他沒去,拿著人資助的路費在賭場很是玩了幾把大的,結果開頭還能贏兩場,后面越輸越慘,直把池方給的錢全敗光了。
本來想一走了之,結果又被放賭的人給堵家里了,好不容易求爺爺告奶奶的將錢借來還債,已是聽聞梁山破了他眼中不可一世的綠林大哥——田虎。
也是這時山景隆才正視起池方說的入伙之事,想辦法去沁水里打了些魚賣了,攢出些路費,這才準備動身去往京東路,暗忖憑借自身水上的本事,當是能當個頭領,到時帶人出去借兩次糧,這就又有錢了,若是去賭坊遮莫也是沒人敢贏,到時候大殺四方,嘿~娶個媳婦兒生個娃倒是不錯。
他這正想著將來去了梁山怎生發展,外面道路間又有一身材高大的少年走了進來,看他十五六歲的年紀,臉還未長開,看著稚嫩青澀,身材卻是雄壯的連成人也為止側目,一雙臂膀粗大健壯,鼓脹的胸肌將衣服撐起,好似一成人穿著孩童衣服一般。
現下正背著一人多高的袋子,行走間步履沉重,顯然份量不輕,進的茶棚時,看了一眼里面的人,見人不少,微微一猶豫就朝著只坐山景隆一人的桌子過去,將袋子放下,在旁坐了。
嘭——
沉悶的響聲傳來帶著一股震動感,山景隆適才背對著門口沒看著他身形,正想的美,被這聲響和震動打斷,當即兩眼一翻朝旁看去:“哪來的乳臭味兒,恁地倒人胃口。”
那少年也是個脾氣大的,當下站起來,伸開蒲扇大的手掌一把將山景隆給提了起來:“你這廝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