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碩大的太陽當頭照著,人的視線里,前方的空氣微微有些扭曲,夏蟬爬出泥土,飛上樹干,在四周樹林里“知了知了”沒完沒了的叫著。
如此高溫天氣行人自是少的很,有白日趕路的,不多時就渾身濕透,跑去一旁解開胸膛的衣襟在那躲陰涼,若是有幸發現溪水,更是恨不得整個人泡進去,這遭瘟的天氣實在讓人難受。
大名府軍隊,本就是意志不甚堅強之輩,出了城讓日頭一曬,當即就解了皮甲想要找地方宿營歇息,被同樣曬的一身汗水的陸彬帶著親兵一陣鞭笞、喝罵,方才忍著烈日繼續前行,如此過得一日便是陸彬也受不了這毒辣的太陽,定下規矩趁著清晨與黃昏涼快時多趕些路,中午時宿營休息,是以這伙宋軍也能強忍著趕路。
“太慢了!”
陸彬本因生的俊俏得了玉面小子都之號,平日里甚是注重儀表,此時滿臉的汗漬,也顧不得形象,脫去身上甲胄,只穿著一件單衣,胸背處明顯可見大片的濕痕,看去好似地圖一般。
這陸彬回頭望著一群脫去上身軍衣拖拖拉拉行走的廂軍軍士,不由氣往腦門兒上沖,翻身下馬,邁步往回走,抬起馬鞭對著身旁之人就抽:“一群腌臜貨,怎地還是這般拖沓,如此甚時能到得汴梁,誤了相爺的生辰這干系須不是我一人的,到時仔細你們這身皮肉。”
一眾軍士被打的哭爹喊娘,有人哀嚎:“將軍,這日頭委實毒辣,軍中已有十數人中暍躺下了,實在走不動。”
“放屁!”陸彬大怒,走過來馬鞭不要命的抽打,口中道:“你這話到時去和相爺解釋,看他是否信你。”
“啊——”
慘嚎聲中,鮮血隨著鞭打濺出,陸彬一張俊臉露出扭曲的笑容,雙眼中神情興奮,只口中呼喝:“你這廝既然要連累我等吃排頭,那不如此時打殺了你,省的到時勞煩相爺府中貴人動手。”
馬鞭揮動,虎虎生風,直打的人滿地打滾卻躲不開那抽下的鞭身。
“將軍,將軍,莫打了,再打人就死了。”前方聽到響動的廂軍指揮使聽到響動,連忙回轉過來,看著被抽打的那人已是沒了叫聲,只是在那一下一下的抽搐,不由連忙上前攔著陸彬的手臂。
啪——
馬鞭停了下來,黑色的鞭身上有血跡往下流淌,順著鞭稍滴落地上,幾個廂軍士兵連忙上前將那人拖走,就見這人已是被抽的昏厥過去,口鼻間氣息微不可聞,不知是否能救回來。
那陸彬斜瞪一眼攔著自己的廂軍指揮使,猛地轉身一腳將人踹出丈遠,滴血的馬鞭指著地上的人:“你這蠢材最好讓人都走起來,不然老子吃排頭前,先要了你的狗命!”
“咳咳……是!”那指揮使捂著肚子應下,忍不住又是咳了兩聲。
陸彬見此冷哼一聲,回到自家白馬處,翻身上去,身后幾名親兵對視一眼,噤若寒蟬般的垂下頭,誰也不敢此時上前相勸。
“大人,快起來。”
“大人,傷要不要緊?”
那騎著白馬的身影向前走著,后方幾個廂軍七手八腳地扶起捂著傷處的指揮使,旁邊走過來一軍士,低聲道:“大人,那兄弟挺不住,死了……”
眾人紛紛一靜,那指揮使轉頭看了眼不遠處躺在地上的死尸一眼,臉色微微一變,旁邊幾個紛紛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這姓陸的忒也不把俺們的命當回事了。”
“莫說俺們,指揮使他也打,此人忒也跋扈。”
“什么玉面小子都,分明惡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