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山東的炎熱,遠處中原腹地的汝州陰云密布,雨水不斷澆下,在屋檐匯聚成一道道水簾垂了下來,落到地上濺成一滴滴水珠。
屋檐下的木屋大開著窗扉,稍許雨水落入屋內,帶著陣陣潮意,屋中對坐的兩人卻是毫不在意,仍是一手抓著烤熟的雞腿撕咬,另一手持著大碗的酒往嘴里倒。
這兩人都是身材魁梧之輩,細看去左邊之人臉龐黝黑,扎里扎煞一部絡腮胡朝外刺棱著,赫然是回家搬家小的牛皋,對面那人臉色蠟黃,棱角分明的臉上留著修剪整齊的短須。
牛皋此時一邊嚼著雞肉,一邊開口道:“鄭兄,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搞處院子,真是有力沒處使了。”
“你這廝懂個甚。”蠟黃臉的漢子吐出骨頭,一口將酒喝了:“此處遠離喧囂,見不著那些煩人的蠢物,反而能讓人心情舒暢,不然整日看著那般貪狠的官吏,早晚忍不住打殺他們。”
“那兄弟不如隨俺老牛回山,一起掃清這污濁之氣。”牛皋牙口好,將骨頭也嚼碎了,來回嘬了嘬,吐出干凈的骨渣:“反正你也看不上趙官家。”
漢子斜乜他一眼,伸手將酒壇拿來自己倒了:“少來,若不是看你帶著老娘妻子的,早把你這強賊送官去了。”
“是是是!承蒙鄭兄深情厚誼,沒在俺錯進你家的時候把俺綁了。”兩人大概是說多了這般言語,此時牛皋聽了也不紅臉,只是點著頭去拿那烤雞,撕扯下來一塊,看著對面道:“然則你真的能忍?你家地也被那些蠢吏們圈去了吧?老嬸兒為了這眼都哭瞎了,你真個沒怨氣?”
嘭——
對面的漢子沒言語,只是重重的將碗放到桌上,瞪了他一眼,見人悠然自在的不當回事,隨即轉頭看向窗外生著悶氣。
牛皋也沒立馬接著說,自顧自吃了幾口雞肉,將碗里酒喝了,這才慢悠悠的道:“鄭兄你祖上為朝廷出力不假,人卻沒將你當自己人,不然你怎生跑到這鳥地兒居住躲清靜,讓俺說,既然朝廷不將你當人,干脆反他入娘的。”
“放屁,我……我……”蠟黃的臉上染上一層赤紅,粗大的手指指著自己抖了幾下,卻是說不下去。
“別急,別急,吃酒吃酒。”牛皋看他這樣子連忙倒酒在他碗里,嘴中絮叨著:“俺是看明白了,這世道好人活不下去,俺啥也沒干走在路上都有被人縱馬撞死的危險,人不是俺殺的,偏生按到俺頭上,你說俺招誰惹誰了?”
酒壇放到地上,端起酒碗同對面桌上的碗碰了一下,姓鄭的漢子瞥眼看來之際,繼續道:“既然都不想讓俺老牛活,俺老牛偏要活出個樣來給他們看,不是想殺俺嗎?俺就先殺了他們,可有錯?”
看著對面仍是默然無語,牛皋喝干碗中的酒,赤紅著臉看著對面:“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老嬸兒平日又是念佛,又是煮粥救濟窮人的,然則如何?”
“莫說了……”
牛皋拿手指著他:“汝州的地,還不是全歸了官家所有?官家可有顧慮你祖上半分?”
“莫說了……”低垂著頭的漢子捏緊了拳頭。
“最后你是不是還要說句感謝天恩,然后繼續想法給人賣命來再現祖上輝煌?”
“老子說,別說了!”
乓啷——
酒碗扔到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飛濺而出,壯碩的漢子站在那里,赤紅著眼睛看向對面牛皋:“我鄭懷乃是汝南王的后代。”
“朝廷可還記得?”牛皋坐在那里,也是挺直了脖子看向站著的壯漢。
僵持了一瞬間,鄭懷又坐了下來,看著面前桌上撕扯的不成形的烤雞愣神,半晌,抬頭看向對面:“給我說說你那梁山還有那呂布。”
牛皋露出笑容。
ps:
鄭懷,《說岳全傳》的人物,汝南王鄭恩的后代,善使一條碗口粗細的鐵棍,武藝高強。咱們做點兒二設(●vv●)</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