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自云間綻放,金色的光芒驅趕開未褪盡的黑色,沿著街市、房屋、城墻一路延伸遠去,將世間的一切納入懷中。
殿帥府的琉璃金瓦倒映著陽光,遠遠望去肅穆依然,春日里穿著甲胄的禁軍站在門外,擦的錚亮的金屬時不時在行人視野中閃過一道光芒,晃的人睜不開眼。
再一次來到此處,看到眼前一切的王慶,心情與前兩日截然不同,頗有一種往日我受盡委屈伏低做小,今日一朝翻身把爺當的舒暢感。施施然走到高俅坐衙之處,沖著門口當值的軍將一揚頭:“勞煩通報一聲,就說王慶前來領官服、印章。”
“等著。”
那軍將面相普通,聞言只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轉身進入廳堂,王慶在外面聽著里面咆哮出聲:“這廝怎敢來!”“真把自己當人物了。”“把東西給他讓他滾!”不由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暗忖還是老子運道好,你再強勢,不也要忍氣吞聲的將這兵馬總管給我。
也沒多長時間,那軍將手捧著嶄新官服出來,上面放著官印以及身份憑證等物,王慶伸手接過的瞬間,這軍將開口道:“殿帥吩咐,拿了東西滾出汴梁,今日晚間若你還在東京,必不與你干休。”
王慶臉一抽,暗忖這次得罪高俅狠了,竟是讓這裝了許久斯文人的殿帥撕破臉放這種街頭狠話,他雖是有幾分狂氣,卻也并非狂妄無懼之人,不敢去試高俅能做到什么程度,接過東西道了一句:“知曉了,這就離開。”
說罷,拿出事先準備的包裹,將東西包了轉身就走,疾步而行中聽得后面有瓷器摔碎的聲響,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一副勝利者姿態昂首踏步走出殿帥府。
后方軍將冷冷盯著他,王慶身影消失不見的片刻,另有人快步走來對著他耳語幾聲,這軍將點點頭,將人揮退,轉身步入堂中,沖著高俅一禮:“殿帥,人已經離開了。”
高坐桌案后面的高俅抬起頭,面上哪有一絲怒意,慢條斯理的撫平了衣衿上的褶皺,這位殿帥淡淡出聲:“高沖漢、胡春可按吩咐行動了?”
“適才有人來報,高、胡二位都虞候已經跟上去了。”
“你去通知下公相與媼相處,莫讓二位相公等急了。”
“是。”
軍將躬身抱拳就要告退,高俅冷冰冰的聲音響起:“完事后派個人回來稟報,你也跟著去,記得叮囑高、胡二人,將人讓給兩位相公那邊,事成回來后,你程子明也就是都虞候了。”
“小的多謝殿帥栽培。”單膝跪地,抬頭的瞬間,那張平凡的面孔紅光滿面,眼中似有火焰在燒。
“行了,去做事吧。”
高俅揮揮手,名叫程子明的軍將趕忙倒退著離開,坐在位子上的殿帥看著外面空中飄過的云朵,嘴角慢慢拉出一絲兇狠:“這你要是都能活下來,老子也就認了,給你這兵馬總管又如何。”
……
日間的風有些和煦,王慶神清氣爽的走在街市上,對面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是點頭微笑以對,搞得不少錯身而過的人狐疑不定,撓著頭、頻頻回首看王慶的身影,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見過他。
“官人好興致!”
陌生的話語傳入耳中,不知怎地,王慶本能覺得是在同他講話,轉頭的瞬間,見是一打著算命卜卦幌子的道人正撫摸著胡須看著他:“你是……那天那道人?”
王慶一手捂住胸肋,有些警惕的看著面前的道士,上次被戳處似乎隱約作痛,他可不想再被戳上一桿子。
“看來大官人還記得我。”拎著幌子的李助仍是面色和善。
王慶看著他冷笑一聲:“你這牛鼻子似乎算的不準,爺爺我非但沒有災禍,反而官運亨通。”
伸手撫了下胡須,李助搖了搖頭,也未去爭辯,轉身而走的一刻,話語飄來:“你白虎臨官,行事多加小心。”
王慶眉頭緊皺,看著飄然遠去的道人抓了抓頭,嘀咕一句:“神神叨叨的,什么虎官,老子已經高升的人,真是不知所謂。”
也沒放在心上,這漢子依然朝著家中走去,他自家離著殿帥府有些距離,轉彎抹角走了頓飯的功夫,方才回到家中,敲開門的一瞬嚷嚷道:“家里的,給我準備下衣服,本官這就要去赴任。”
王氏一愣:“緣何這般緊急?”
“你管這許多呢。”王慶說著將包裹取下打開:“看看,這新官服在此,再看這官印……”將印章拿起遞給王氏:“這可都是真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