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修的好的。”一把低沉的聲音在眾人身后響起:“這可是去年黃佛子出錢修的道路,新著哩。”
“黃佛子?”扈三娘聞言頗為好奇,轉頭看去,見是個滿臉褶皺的老農,頭戴草帽,脖子上搭著土黃色的汗巾,正跟在眾人身后不遠處,這一丈青眨眨眼,問他:“是和尚出錢修的?”
“和尚哪管這個。”老農見眾人視線望來也不怯懦,行走間咧著一嘴黃牙笑道:“是俺們這無為軍城的一個大善人尊姓黃大名文燁,平生最能行善事,修橋補路,塑佛齋僧,家中佃戶但凡有誰頭疼腦熱的,都會給人免租子請郎中給治病,缺錢了找他相借,百貫錢以下都不收你利錢,就連收的租也比別人少一半,似此萬家生佛之人,自然稱得上黃佛子的號。”
“他家在這襄安鎮有些家業田產,是以也出錢在此修路造福一方,俺們都記得他的好哩。”
扈三娘聽的有些發愣,側過臉眨眨眼方才道:“還有這等人?卻不是恁編排?”
“可不是真的怎地?俺這么老實巴交的人如何會誆騙你個女娃!”老農臉上神情好似被人冒犯了一般,說了一句卻又放松下神情:“不過也難怪女娃你這般想,這等人物莫說你是聽俺說的了,俺就是親眼見著也跟做夢一般哩。”
呂布等人靜靜聽著扈三娘和這老農說話,此時聽了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張順張張嘴,嘟囔一句:“若是真的,倒真要去看看是個甚樣之人,哥哥,左右無事,不若去見識一番?”
“嗯……”
呂布還未答話,那邊老農神情上有些遲疑,接著搖搖頭:“俺倒勸各位莫要去找他。”
張橫三角眼一斜,眉毛一挑:“怎地,怕俺們戳穿你的謊言?”
“俺又沒說謊,怕你做甚!”老農一瞪眼,接著有些尷尬的道:“只是那黃佛子家中有個兄弟不是善類,俺怕各位去了污了眼。”
“老伯說說唄。”仍是扈三娘好奇開口。
“唉……”老農嘆口氣,似是真心替人惋惜一般:“這黃佛子黃大善人有個嫡親兄弟,是一母所生,叫做黃文炳,如今乃是俺們無為軍的通判,這人卻是和黃大善人兩個性子,欺男霸女是常有的事情,為人又最是愛財,為了些許錢財,不知多少商販被他弄的家破人亡,是以俺們都叫這廝黃蜂刺,也有人喚他做飛天烙臺。”
“飛天烙臺?”扈三娘嘴里重復一句,面上有些不解。
對面老人撇撇嘴,似乎很是晦氣的道:“就是烙臺,你想,那玩意兒燒紅了烙誰身上不是弄出個大傷疤來,那黃文炳就是這燒紅的烙臺,漫天飛,烙誰身上誰倒霉。”
“這當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許是聽的新鮮,呂布轉過臉來也插了句話,那老農沒聽過這句話,卻也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是以連連點頭。
他等也就和這健談的農人一路說著話,一路朝前走著,那老農不多時就走入岔道自回家中,他等卻是一路前行進入縣城,此時天色已是不早,也是這里不大,有個半舊不新的旅店也就將就著住了。
一路走來,這里也沒甚可看的景色,是以懶得去往大堂吃飯的眾人要了酒菜就在屋中湊付著解決一頓。也是呂布最近習慣晚睡一會兒,點著燈熬著蠟,要了些熱茶就在房中看著自身帶的書籍。
扈三娘看了眼正在桌前讀書的呂布,心中按捺不住好奇的性子,想起傍晚遇見的老農忍不住開口:“郎君,今日說的那黃家兄弟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