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少算了官府吧?”
幾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說著,馬靈時不時附和兩句,待中午過去,天上的日頭平和了些,陸續有人起身離去。
馬靈見此知道該是離去之時,隨即也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走,他腳程也快,天剛剛擦黑就入了博興縣城,一路循著記號找去,進了一家不大的民宿之中,屋內安坐的幾個漢子連忙起身:“見過統帥。”
馬靈笑著揮揮手示意坐下:“怎生找了這個地兒?”
“游士府的弟兄給找的,說是這家主人常年在京師住著,這處房子只托個牙人管著,也不管是誰人,給錢就能入住。”
“原來恁地。”神駒子找地兒坐了,看了一圈人:“湯二虎與杜立三兩個呢?”
“兩位統領去青州府那邊了,據說州府那邊有軍隊調動。”
馬靈點點頭:“這俺知道,說是二龍山搶了這邊知府的東西,狗官發兵去攻。”沉思一下道:“游士府的兄弟多是打探城中消息,這等軍陣之事還要靠著我等去看,今日天色已晚,先都歇著,明日分成三隊,去三山那邊探探路,五日后回轉這邊將消息抄錄好,報給哥哥。”
幾個漢子自是沒意見,連連點頭,當夜眾人用涼水洗了下,又燒熱湯燙了腳,隨即在此安歇了。
翌日一早,趁著日頭還不是那般毒辣,眾人分做三隊,馬靈帶上幾個漢子朝著二龍山方向而去。
……
日光下,軍士排成幾列沉悶的朝前走著,人馬走動中,踏下的腳步震動著土地,漸漸飛揚的塵土在隊伍上方形成一道煙塵,黃底紅邊的旗幟耷拉在旗桿上,隨著走動漸漸迷失在升騰起來的黃龍中。
隊伍最前方,穿著皮甲的漢子外罩絳色軍袍,挺直了腰桿坐在馬上,一頂鳳翅盔掛在馬鞍旁,嵌滿銅釘的狼牙棒則是掛在得勝勾上隨著馬匹行進微微晃動。饒是這人并未穿著日常的慣用的甲胄,此時仍是熱的滿頭大汗,黃豆大的汗珠不時順著額頭滾下,又順著剛髯滴落,正是此次官軍剿匪主將秦明。
“師父,天太熱了,此時去二龍山恐討不了好。”名叫黃信的兵馬都監在后擦著汗水開口道。
“我也知難有好處。”這霹靂火抹了把頭上汗水看了眼身旁相貌端正的徒弟:“然則慕容相公發下軍令,豈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divclass="contentadv">黃信苦笑:“那也應多發些攻城之物啊,那二龍山關隘險要,如何是十幾把梯子就能攻下的,連火箭都沒一把,光憑著人命去填,這般打能有個鳥勝算。”
“莫要抱怨。”秦明也是無奈:“慕容相公也是難,之前為打梁山掏空了府庫,此時還未有補充,哪里還有火器給咱們用?”
“師父就莫要幫著上官遮……”做徒弟說了一半猛然醒悟,陡然住口,回首見沒人靠近他二人,嘆口氣道:“只是見師父這般辛勞有些不值,若是云總管在世時,聽咱師徒倆的帶兵將這三山剿滅,也沒今日之事,奈何此人一心鉆營,只知夸夸其談討好相公,全然聽不進肺腑之言。”
“罷了,人都死了,說他做甚,沒的給自己添堵。”秦明抬頭看看無云朵遮蓋的天空,強自振作精神:“這天氣……我等熱,賊人也熱,只拼個誰更能忍就是。”
“也是奇了怪了,這鄧龍往日只是劫些單身旅人與小商小販的,何時變得這般大膽,連知府相公家的財物都敢搶。”
“許是天熱腦子糊涂了,也或是膽子肥了,管那蠢賊如何想的。”秦明隨著馬匹顛簸著,表情毫不在意:“今日只要他敢下山迎戰,老子一棒敲死他。”
“那他定不會下來。”黃信哈哈大笑:“當日那賊廝被師父三棒打的嚇破了膽,從今往后聽見師父率兵前來就緊守關隘不出,忒的膽小。”
秦明也笑:“說不得今時膽子大了。”
師徒兩人哈哈大笑,跟在后方的軍士不知前方主將在笑甚,只是見他二人如此神態,心情也自放松了少許,一時間行進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
二龍山上。
楊志穿著一身寶藍色單衣,胸前后背有汗水浸濕衣衫,正同著魯智深在樹蔭下坐著飲酒,但見那花和尚此時脫了僧袍,正熱出一身油光汗,胸前臂膀上的牡丹花紋四處展開,配著油光之色,竟是比之平時看去還要鮮活兩分。
“恁地說,師兄往日曾去過那桃花山?何不請那邊的兄弟一齊來這里聚義,如此也能壯大兩分。”楊志端著酒杯,將身子挺的筆直,若不是臉上青色胎記,當真有幾分肅穆君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