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遼地,曷蘇館部邊緣。
風雪降臨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細小的雪粒鋪在地上,形成薄薄一層積雪,四周的樹木光禿禿的,披上一層,在外行走的人打了個哆嗦,縮頭縮腦的抄著手又趕忙緊走兩步,前方簡陋的屋子正點著燈火,昏暗的光透過窗棱照在地上。
風聲嗚咽,不斷有雪花吹到頭上,厚厚的皮帽漸漸失了顏色,化為霜雪的模樣,行走的人猛然停住,伸頭看向一旁樹林的方向,露出一雙火紅的眼睛,不甚明亮的光線下看的分明,正是跑到遼地買馬的鄧飛。
吱嘎、吱嘎——
皮靴踩在雪上,噴著粗氣的人從林中走了出來,鄧飛瞇著眼借著光看了看,這人眉粗須長粘著冰雪,卻仍能看出大體相貌,身上穿著鹿皮衣,雙手朝后正拉著什么東西過來。
“阿哈里兄弟,需要幫手嗎?”
那人抬頭看去,咧開大嘴一笑,用別扭的口音道:“原來是客人,不用,又不沉重,倒是這般晚了怎地還未歇息?”
說著話,朝前邁步走著,沙沙的聲響從他身后傳出,可見拖的東西不輕。
鄧飛嘿嘿一笑,伸手想搔搔頭,摸著帽子上的冰雪又冷了一下,甩甩手:“還不是這雪,俺怕凍著馬,特意去看了看。”
“放心,俺們部落的馬都是耐寒的。”阿哈里說話間嘴里噴著白氣:“在這長大的馬和南邊的那些暖棚出生的不同,都是慣能頂風冒雪的。”
“這點俺也發覺了。”鄧飛點點頭,眼看著這人走近,本以為他是出去打獵拖個獵物回來,未想到近前了,身后拉著一樹枝與麻繩綁成的簡易擔架,上面拖拉著一昏迷過去的漢子。
“這……這是誰?”鄧飛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往日間聽人說這女真人餓了生吃人肉、渴了喝人血,該不會是真的吧。
阿哈里哪里知道他肚里那些事兒,聞言回頭看看:“俺去打獵,回來路上看這人躺在樹下,俺本以為這人死了,沒想到上前一試只是餓昏了。”
“哦……”
鄧飛這才拖了個長音,心里自嘲一笑,暗道自己也有被江湖傳言蒙蔽的一天。
“不說了,天寒地凍的,俺拉這人回去看看能不能救活。”那女真漢子說著,拖著人走了回去。
鄧飛看看他背影笑了下:“倒是個熱心腸的。”說完推開房門進了屋子,冷熱一交替,頓時打了個哆嗦。
“入娘的,這遼東下雪也恁地早。”鄧飛扯了扯身上的羊皮衣:“這皮毛這邊賣的倒是便宜……”通紅的鼻子動了動,頗為嫌棄的道:“就是一股子膻味兒讓人受不了。”
“鄧飛哥哥要求太過了,有的穿就不錯了。”扈成一手拿著酒葫蘆喝了口遞過去:“喝口燒酒熱熱身子吧。”
看著鄧飛接過去,口中問著:“不知剛才是何人在門外?”
“哈——”鄧飛灌口酒哈出酒氣:“阿哈里,他在路上撿了個暈倒的人。”
扈成點點頭,猶豫一下:“鄧飛哥哥聽說了沒,前兩月說是女真和遼國朝廷大軍打了一場,遼國朝廷敗了。”
鄧飛將酒葫蘆放在火炕的桌上,上了火炕:“聽人說了,這曷蘇館部的人也在傳,只是他等是什么熟女,之前總聽遼人的去打那些生女,如今一個個的怕被事后被清算。”
“……”扈成眨眨眼,想了想道:“是生女真和熟女真吧?”
“對。”鄧飛嘭的敲下桌子,點著頭道:“這倆名字恁地拗口,俺總是記不住。”
那邊飛天虎心中翻個白眼,暗道你那是不上心,口中仍是說著:“這等大事恁地……不和哥哥說一聲?”
鄧飛往桌前湊了湊:“俺已經讓人快馬回去船上,想辦法先把這信兒傳回給哥哥了,只也是需要些時日。”
“如此就好。”扈成點點頭,接著嘆口氣:“只是沒想到遼朝說敗就敗了……”
又尋思一番,遲疑的看著鄧飛:“你說……哥哥若是在大宋起事會不會也如那生女真一般?”
“那是肯定可以。”鄧飛連猶豫都沒有大點其頭,接著嘆口氣:“只是俺也是了解哥哥,莫要看他如今好說話,什么都不放心里,初見時可是傲氣的很,那時隊伍人不多才不過二百左右,心懷鬼胎的人又多,兵刃良莠不齊,甲胄不過三領,被遼人皇帝的什么叔叔帶軍隊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