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冬以來,多地的軍伍有戰備的訓練,劉延慶秉著盡量不用京東路之兵的思路在調動遠方各軍州的兵力,抽調而來的軍將率先在幾個大城集結。
高聳的城頭,穿著鐵盔外罩皮裘的將領遠望著進城的隊伍,吐出一口濁氣,白氣從眼前向著上方飄散,隨即被一陣狂風被吹散在空中,一面王字大旗迎風招展著,漸漸沒入南京應天府的城門洞中。
如此情形也在北京大名府、東京汴梁上演,西軍遵照著童貫的軍令,三千正兵以及近一千新征的敢勇之士跋山涉水的開到都城外的軍營中。
有南來北往的軍隊帶著自己的軍旗進入城中耀武揚威一番,只是來的人皆是驕兵悍將,相互之間多有不服。
駐扎之后,這伙精力旺盛的軍士多有去城中游玩的,打架斗毆之事時有發生,讓各地的官員焦頭爛額,一時間多被當地人厭棄。
而在朝堂,趙佶正在同著名為林靈素的道士交流著,時不時被說的龍心大悅,想要做道教之主的心思越發的渴望。
對于他這一國之君而言,地方些許的作亂算不得什么,他治下每年都有草寇冒頭、被剿滅,派出征伐的將軍若是輸了,換一個就是,反正大宋底子厚,他也敗的起,最終贏了就好。
至于童貫與蔡京的不和這自詡道君的皇帝看在眼里,也有意在縱容,一個是自己的錢袋子,一個是最能打的貼身之人,這兩人若是聯合才是自己的噩夢。
是以當蔡京趁著童貫西去,以“冬日糧草征調不易,大軍若行,錢糧十倍消耗于春日”為由說動這位大宋君主定下主意,第二年春日解凍再興兵之時,這位以字畫詩詞揚名天下的君主也就同意下來。
只是如此一來,調來的地方隊伍只得停于駐扎的軍營,由當地官府供應,讓本就因械斗而心生厭惡的地方官更加嫌惡,恨不得一把毒藥加進去,讓這伙赤佬早死早超生。
天光照射下來,溫度沒有丁點兒的改變,劉延慶面無表情的從樞密院走出,隨后轉身回了軍營,長子劉光國上前接過父親脫下的皮毛大氅,這被定為剿匪指揮的將軍回頭看去來時的方向:“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豈不聞兵貴神速?如此拖拖拉拉,干脆解散回家算了!”
“父帥慎言!”劉光國出去門外看看,讓幾個守著帥帳的侍衛站遠點,不許他人過來,方才將門一關:“許是國朝也有難事。”
劉延慶也是氣話,得了長子提醒本也有些悔意,只是聽他如此說,不由鼻子中哼了一聲:“什么難事!不過是公相不喜我等立功,刻意刁難而已。”
伸手在大帳中篝火上烤著,嘴中道:“也是灑家倒霉,領軍剿匪不受朝廷重視,若是打的夏賊……”
張開的口一遲疑,又自合上,重重一哼。
劉光國將大氅掛在一旁,走到火盆前將燙好的酒壺提起,給自己父親倒了,雙手遞給他,口中寬慰:“父帥莫要擔心,媼相若知,定會為我等說話,如今不過是晚些時日發兵,算不得多大事。”
“灑家何嘗不知……”劉延慶皺著眉頭:“只各地軍將基本到齊,若是此時開拔,來年開春即可殺到那伙水賊草寇所在,盡快將之剿滅,你我憑著功績說不得能在媼相那里得些好差事,若是再與夏賊戰,就此得封賞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