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五年,孟夏,乙亥,天氣轉暖,日光晦暗。
打著縻字大旗的軍隊驅趕著四千余俘虜入了軍營,手持弓箭的寨兵在花榮帶領下團團將人圍住,惶恐的三州敗兵心中惴惴,也不知接下來面臨命運如何,只是大體一時間是死不了。
丙子,梁山剩余的水軍戰船來往頻繁,拉著俘虜上了山上,有工匠陸續下船組起帶有拉桿的旋風炮,不斷調整著方位、遠近,有的則是在修補甲胄兵器,檢測出征人的武器,這是開戰前的必要手段。
丁丑,梁山的騎兵在集結,紫金冠束發,穿上獸面吞頭連環鎧的呂布披上鮮紅的蜀錦披風,跨上赤兔,回首看著眼神里帶著興奮的一千七百余騎士,露出笑容,“出發——”的命令下,奔出大營不知所蹤。
己卯,休整多日的官軍開始北上,浩浩蕩蕩,幟旗飄展,在鄆城西北處三十里扎下大營,統帥劉延慶命鄆城給大軍供給糧食,一時間愁的缺糧少兵的縣尊時文彬頭上多了十幾根白發。
而坐在大營正盤算何時能等來登州援軍的劉延慶等來了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敗……敗了?”
鐵青著臉的統帥看著送到手上的數份加急文書,梁山到底沒能將所有三州兵將全部抓住,跑掉的軍士與將領跑到臨近州城告知了衙門里的官吏,深知此事嚴重的官員連忙派出精干的人騎馬走驛站將消息給劉延慶送來。
只是路途遙遠,那些被派出的人不知大軍具體位置,等得知消息時,已是耽誤了不少時日,是以過了半個多月才將這信兒送了過來。
“父親……”
劉光國在旁見他神色不對,連忙上前,劉延慶抬眼看了下兒子,伸手將公文遞了過去:“登州一路兵馬中伏,折損殆盡……”
嘭——
狠狠捶了下桌案,這西軍回來的統帥面有戾氣:“這幫京東的廢物!”
劉光國看了眼書寫簡單的文書,吸了口氣:“那父親,這登州水師到得如今也沒消息,怕是也兇多吉少,我等還要繼續進軍否?”
“打!”劉延慶咬牙切齒,握成拳頭的手在微微抖動:“好歹也要拔了梁山賊子在外的寨堡,否則為父也無法向朝廷交代。”
“那是否要告知其他人?”劉光國緊皺著眉頭看向父親。
“不可。”劉延慶搖搖頭:“此時說了徒亂軍心于戰不利,且待破了寨堡再說。”
面容在大帳中隱入暗處,年輕的兒子點了點頭。
翌日,大軍不過剛剛到達,劉延慶怕夜長夢多又生變故,又思忖自己一路數倍于敵,以大軍壓上當能破敵,隨即迫不及待命梅展、王文德為先鋒率一萬殺向梁山寨堡。
山林間,風中飄蕩的旗幟帶有宋、梅、王三字,穿著戎裝的軍士由南向北穿行原野,鄆城往北路途還算平坦,好在沒有河流,不需想法子鋪橋而行。
這一路上不時能看到被斥候或是前軍所驅逐的行人或商隊,偶有棄尸在道邊的,對此梅展、王文德都是習以為常,大軍開路,所過之處不得有人窺伺,驅趕不走者被殺當場,皆是按敵方探子處置,至于是否冤枉,有誰會去較真?
“昨日項元鎮、楊溫兩個老貨去你營中了?”王文德胡子眉毛皆很茂盛,轉頭看著身側的梅展神態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