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注意北邊的金國,謹防其突然南下。”
沈州太守府中,耶律得重站在堪輿圖前,望著南邊被呂布侵占的地盤摸著下巴沉思,近來斥候間的廝殺不是秘密,戰爭的緊張感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對于南邊那支軍隊,除了幾年前與那人打過一次之外,其實所知不多,反而不如高永昌那個逆賊,有什么本事都擺在明面上,若是要打,反而簡單許多。
這樣的苦惱下,遼軍主事的三人聚集在沈州的府衙之中,蕭韓家奴與張琳在不斷說著話,身為主帥的耶律得重偶爾參與一句,大部分時間卻是沉默的聽著。
“對了,之前東路軍副統蕭酬斡與呂賊有過大戰,他手下有部分兵將逃到沈州,何不將人招來詢問一番?”
“一群被殺破膽的人,八成會將呂賊軍隊夸大以脫罪責。”
“那也比現今強的多,斥候只是探知他等在備戰北上,有多少人卻是難以探知準確。”
“過去月余,這賊人兵力早就翻倍,如何還能做準?”
兩個文士面色淡然,雖然意見相左,卻并未紅臉,話語停歇下來看著那邊正在思考的皇叔。
摸著下巴的手放了下來,捋捋下垂在臉側的發辮,耶律得重看去兩人:“還是聽下吧,賊人如今防備的嚴實,遼陽府中多有士卒巡察,不好探聽賊軍實情。”
對面兩個文人相互看看,同時點頭:“大帥既然已有決斷,那就招人來詢問看看。”
“好——”耶律得重轉過目光看去一旁侍衛:“來人,去將韓……韓慶和,是這個名字吧?”
一旁張琳點點頭,示意沒錯。
“將韓慶和叫來,就說本帥有事相招。”身影的聲音繼續。
有侍衛上前拱手領命,隨即走出府衙,上了戰馬一路疾馳跑去城外軍營。
風聲呼嘯,卷起軍帳門簾一角,簡陋的軍帳只有兩張木床以及放在旁邊盛裝衣服的竹筐,坐在帳中的韓常父子正在擦拭著兵刃,兩身鐵鎧涂的油亮,正放在對面的架子上。
“又要打仗了……”遲疑的聲音在帳中響起,韓慶和將大刀橫在在腿上,輕輕將手搭在上面看向一旁的兒子:“今次還是與呂賊對戰。”
“我知道,近幾日軍中都在傳。”少年抬起頭,身上彪悍之氣依然,只是多了兩分沉穩:“只是也不知大帥會不會啟用父親。”
春風猛的刮過,帳篷一陣抖動,韓慶和的目光有些沉凝:“我乃敗軍之將,又非契丹貴胄,按他等行事怕是……”
韓常沉著臉,手上使勁兒,槍尾嘭的砸在地面:“戰敗又非是父親責任,都是蕭副統……”
“閉嘴。”韓慶和陡然喝了一聲,起身提著大刀走去門口,掀開簾子朝外左右看看,又放下走回來:“軍中人多口雜,莫要議論他等貴族之事。”
“……知道了。”韓常低著頭,口里應了一聲,看著父親回床上坐著,終是忍不住開口:“我只是不忿父親被拿了統軍之位。”
“沉沉浮浮,官場之中正常。”韓慶和重新拿起刀油朝刀鋒涂去:“今次只要能立下功勞,當又能起復。”
韓常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望向墻上寶弓,隨后走去伸手摘了下來。
戰場的家伙什兒,都需要好好保養一番。
“韓慶和可在?”陡然外面傳來聲響,拿著弓的少年同父親對視一眼,隨后中年男人站起,走去掀開簾子:“我就是韓慶和。”
外面胸前垂著的狼尾飾物表明了是契丹貴族的侍衛,這人朝旁一側:“大帥有請。”
韓常一愣,那邊韓慶和倒是反應快速,也不問緣由,一把將大刀推給兒子:“好,這就前去。”
少年手忙腳亂接過大刀,看著韓慶和走出軍帳,將大刀放到一旁,坐回床上,歪著頭沉思片刻,方才找來軟布輕輕擦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