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處有城門開啟的吱呀聲響,隨后一陣馬蹄聲響起,騎著戰馬的騎士快速跑過街道,燈籠在騎士帶起的風聲中晃動,明明暗暗的照著身前方圓之地。
府衙后院里,房間里的燈火還熄滅,有“噼啪”的抽打聲與慘叫聲響著。
下了戰馬的騎兵同著守在門口的衛士說著什么,隨后快速進入到里面,掏出隨身攜帶的訊息遞給迎出來的青年,這才轉身離開。
夜色被屋子的燈火阻隔在外,氣流被房門阻斷搖曳幾息,將空氣里彌漫的草藥味吹散一些。
耶律宗云將接過的消息恭敬遞給父親,耶律得重伸手接過,他身形健壯,就是腦門兒上貼著藥膏,用白巾層層裹纏著,仲夏還有些涼的風吹了進來
砰乓——
扔掉手中打的折斷的木棍,無視了哼哼唧唧的呻吟聲,以及趴在木條長凳上的四子,耶律得重伸手打開記載訊息的紙張:“咳咳……”
一行行契丹文字讓他一口氣沒喘勻,猛的咳了幾聲,隨即捂著額頭閉著眼,臉色有些痛苦的站在那里,屋中噤若寒蟬站在一旁“欣賞”兄弟被打的宗電、宗雷連忙上前:“爹,恁沒事吧?”
耶律得重一揮手,打偏兩人的手,神色不忿:“還不至于被你們四個逆子氣死。”
耶律宗云趕忙使眼色讓兩個兄弟去照顧老四,自己舔著臉笑嘻嘻的湊過去:“爹,恁老別氣,再說恁都打過四郎了,這罰也罰了,打也打了,恁就寬寬心,犯不著和兒子們置氣,不然恁氣出個好歹,孩兒們也心疼不是?”
耶律得重看他一眼,倒退幾步坐在椅子上,“嘭”一拍桌子:“你們四個逆子也會心疼?嘶……”,甩甩發紅的手掌:“我看你們四個巴不得俺死才是真的。”
耶律宗電、宗雷兩個將被打的直哼唧的宗霖扶起來,滿頭是汗的四子委屈的叫喚一句:“爹,俺有數的,怎會真將恁打出個好歹來,恁待相信俺啊。”
“你還說!”耶律得重猛的站起,身子不住晃動,連忙一捂頭:“啊……嘶……”
“爹,爹,恁坐。”耶律宗云連忙上來扶著耶律得重坐下,又轉臉罵道:“四郎你個憨貨閉嘴,滾回房間面壁去,二郎、三郎,還不帶著這蠢貨下去。”
眼看著兄弟將還在嘴里面嘀咕“俺真有數,打不壞爹的。”的耶律宗霖拉出去,宗云才上前給耶律得重倒上溫水,眼珠一轉,分散他注意力道:“爹,軍情寫的什么?看恁很是頭疼的樣子。”
“還能是什么。”耶律得重將情報扔在桌上,閉上眼睛向后一坐:“徽州完了,龍化州也完了,如今齊賊正兵進永州長寧城,若是長寧失陷,臨潢府就完了。”
耶律宗云臉上笑容收斂,神色復雜的看眼父親,又將桌上軍情拿起,正正展開上下仔細讀了一遍,瞳孔微微一縮:“爹,怕不是只有長寧危險,上面說齊賊大將杜壆將兵西進,長春州、泰州相繼陷落,如今杜賊正帶兵殺向寧州。”
閉著的眼睛猛的睜開,耶律得重身子微微前傾,一伸手:“給俺。”
卻是適才只看了一半就覺得頭暈目眩,沒能看下去。
耶律宗云連忙將紙張遞過去,口中說著:“爹,這也非恁一人之事,圣上年年行四時捺缽之制,每逢大事少有親力親為之時,盡數交給蕭得里底與蕭奉先兩個亡八,就連恁與齊賊戰,多次求援,也不發一兵一卒前來。”,看著耶律得重將手中的情報緩緩放下:“爹,恁做的夠多了,他自己的江山自己都不心疼,恁還……”
“這是太祖打下的江山。”耶律得重揮手打斷自己兒子:“你是不是忘了俺是太祖的子孫,你也是太祖的子孫,自然要為這江山社稷著想。”,接著抬頭看著自己長子,嘆口氣:“俺知道你想寬慰俺,只是仗打成這樣,你爹俺是脫不了干系的,你兩個堂兄也因俺而死在中京道,真是……”
譏諷的笑了一下,隨即沉默著沒再說話,
耶律宗云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