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傾斜,時間已至下午,月余的時間,齊軍大營內都在敲敲打打,拉起布帷的場地里,數名工匠正在忙碌。
有士卒好奇的想要探尋,被守著此地的陷陣營甲士攔下,暫時不許接近這邊。
這下引來更多悍卒將校的好奇,紛紛聚攏過來,吵吵嚷嚷的想要進去看看,那邊圍起的布墻倏然一開,杜壆、奚勝邁步走出:“都圍著做甚,該做什么做什么。”
“都散了,今日的訓練做完了就去加訓,明日開始訓練量翻倍。”
叫喊聲中,圍著這邊的一眾齊軍驕兵悍將頓時嚷嚷一聲“俺還有事先走。”“俺沒說要進去,是羅青漢說的。”“董仲孫,你個孫賊,站住!”,頃刻間圍觀的人做鳥獸散。
兩個領兵的將領對視一眼,笑著搖搖頭,轉身走了回去,圍起的空地中,一把龍椅已是雕琢完成,正有精通鎏金的匠人在坐著處理,王政懶散的坐在馬扎上,歪著頭,一只手撐著望向那椅子出神。
“軍師,已經讓外面的人散去了……”杜壆走過來欲言又止,看坐著的青年仍是保持著姿勢不動,方才開口:“我等這樣瞞著大王行事能成嗎?”
“自然不成。”
天光照在鎏金的皮上,讓王政微微瞇起眼睛,只是他懶得去動,低垂下視線:“如今城中讖語傳的猛烈,大王又非是聾子,自然會知曉,政以為最快今日、最遲后日就要傳召你我等人前去。”
奚勝圍著龍椅轉了兩圈,方才走過來:“軍師,大王若是問罪下來……”
“認。”簡短有力的聲音讓站著的兩個將軍對視一眼,王政終是動了一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你我終是瞞著主君做下的事情,雖說是為大王考慮,然終究是走陳橋舊路,自然會為皇者不喜,之后只要把事情都推給政。”
抬起的眼眸中帶著一股亮光:“政來扛這個責任。”
風吹拂而過,四周的布帷一陣輕微的波動,做工的匠人忙忙碌碌仔細做著收尾之事,魁梧雄壯的身影看著那邊出了會兒神,隨后轉過臉,仔細打量下往日給他感覺的青年。
“怕會把軍師給壓垮。”杜壆突然笑了一下,似乎是想通什么,整個人放松下來:“還是我和你一起吧,軍中之事只軍師一個可指使不動,杜某人似乎還有幾分份量,能頂上這個位置。”
奚勝皺眉,剛要開口,杜壆伸手阻止道:“我本是襄州被上官坑慘之人,蒙大王不棄,將我救出囫圇,又容我任性飄泊世間,渾渾噩噩混了段時日,才得片刻喘息……”
長舒一口氣:“在遼東我才重新有了些許目標,只是一直以來也是過的糊涂,若不是大王一直拉著,怕是杜某人早就不知在何處腐爛了。”
轉頭看向那閃現光芒的龍椅:“可惜不是純金的。”
“會是的。”王政抻了個懶腰:“也是時候讓軍中大小將校知曉這事了,不然就太晚了。”
奚勝嘴角動了動,有些無奈的扶額:“二位,別說的要去送死一般啊,大王縱使生氣也不過罵幾句,砍頭還不至于。”
“嘿嘿……”的笑聲在匠人不遠處響起,讓正在干活的人抬頭奇怪看了一眼,瞥眼中間更加龐大的工地,方才搖搖頭繼續處理著手頭的工活。
他們這些人也在這軍營住了近月的時間,只是這些齊軍給的錢足,別說住在這里、笑兩聲了,就是要他賣屁股……
那也要等他洗過之后,太臟有些不禮貌。
天云漫卷,說話的三人自是不知道那邊工匠心里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只是欣賞著那邊新做的座椅。
然而也正如王政所料的,將近申時的時候,呂布召見的命令下來了。
……
留守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