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只有零星的雪花落在營帳上方。
軍營之中有著微弱的腳步聲,一隊提著燈火的巡弋兵卒走過路邊,將自己的身影投射在寂靜的營帳之上。
一間有著燈火的軍帳中,耶律余睹看著鋪開的堪輿圖,有些頭疼的捏捏額角,旁邊坐著丑和尚與謝家奴兩個軍中心腹。
“兵力還是太少……”耶律余睹有些氣悶的向后一靠:“也幸虧齊國沒追擊而來,不然這防線怕是擋不了太長時間,月余已是邀天之幸了。”
兩個將領相互看看:“都統過于自謙了,如今國無強兵,能這中京廣闊之地修筑塢堡而守,已是難事,換其他人來此,說不得還無從下手。”
火光在帳外移動而過,耶律余睹雙手抓著大氅裹下身體站起來:“罷了,中京道的兵源也不多,還要防備齊賊從東偷襲,待來日本都統再向圣上進言調西京之兵過來,好歹也算是國中難得精銳。
不趁著冬日完成布防,萬一明年春日齊賊傾國來攻,怕是抵擋不住。”
說話間,有腳步跑動的聲音傳過來,帳中三人對視一眼,丑和尚與謝家奴站起身,皺起眉頭。
如此深夜還有人跑過來,怕是有緊急軍情。
可別是齊賊這時候就跑來……
外面有親衛上前攔住,有說話聲音傳入,隨后帳簾一開,今夜值守的軍中將官進來行禮:“稟都統,外面有個娘子單槍匹馬闖來,說是文妃身邊之人,有要事相告。”
丑和尚與謝家奴身體放松下來,臉上神情也隨即恢復正常。
耶律余睹則是一愣,本能看眼外面漆黑的夜空,隨即想想,開口:“請她過來。”
“是。”
那將官連忙磕頭向外跑去。
丑和尚與謝家奴自知不便在此,連忙拱手:“都統,天色已晚,俺們二人先告退了。”
耶律余睹沒回話,只是點點頭,看著二人走出大帳,腳步聲逐漸遠去。
也就不大會的功夫,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響在外傳來,大帳掀開處,露出兩道身影,正是去而復返的值夜將領。
“都統,人已帶到,屬下告退。”
視野里,礙事的低階將官走入黑暗之中,火光照著后面跟進來的嬌小之人身上,一身御寒衣物臟兮兮的,套在身上的大氅也是東一塊、西一塊的污垢。
眉頭皺起,仔細看看這女人的臉,確是文妃身邊人。
“奴婢見過都統。”侍女上前做個萬福,腿腳一軟,身子向旁趔趄一下,趕忙換個姿勢站住。
耶律余睹看她,方才伸腳之時,那雙皮靴也甚是骯臟,眉宇間的“川”字不由得更是顯眼:“發生何事?怎地就你一人過來,竟還如此狼狽?”
那侍女沒出聲,只是向后看看。
耶律余睹當即明白她的顧慮:“外面都是俺的心腹親衛,放心說話。”
高大的身影退了兩步坐下:“可是文妃有甚吩咐要俺去做的?真是,隨便找個人過來就是,怎地讓你來此,搞得……”,伸手比畫一下:“這般模樣。”
“貴人……貴人被賜死了!”那侍女陡然間似乎是失去了全身力氣,“砰”的跪在地上,兩行清淚流下。
咣——
座椅翻倒。
火光中,披甲的身影猛的站起,耶律余睹神色陰沉:“你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