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緩緩抬頭,雙目似是看著他,又似是毫無焦點:“月中之時,圣上宴請群臣,貴人自編歌曲以勸諫,惹的龍顏大怒,過不幾日蕭奉先竟然污蔑文妃與恁勾結想要逼圣上退位,由晉王登基,是以圣上……”
哽咽幾聲:“圣上派人殺死耶律撻葛與蕭昱,又賜毒酒給貴人,奴婢跑出營地之時,看見有大隊士卒在搜人,不知找的何人。”
“……賜酒、撻葛……蕭昱……”
耶律余睹腦袋緩緩的動了動,瞳孔收縮,呆立半晌,陡然邁步上前,一把抓著侍女身子搖晃一下:“你……”
對面失魂落魄的模樣又讓他將質疑的話咽了下去。
“都統要怎樣做還請盡快決定。”虛弱的說了一句,侍女的視線似乎被他搖晃回來,投在他臉上:“奴婢在宮中日久,圣上是不會放過恁的。”
耶律余睹嘴角一抽,緩緩站起,這等事情他怎會不知?
侍女看著他,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奴婢已將事情告知都統,算是不負文妃多年恩情。”
伸手入懷,猛的拔出一把尖刀。
耶律余睹神色一動,手腳微微一動,那邊的女人已是一刀捅入自己胸膛:“貴人慢走,來生我還……服侍恁……”
微弱的聲音出口,死尸猛的歪向一邊倒在地上,殷紅的血跡緩緩流出,匯成血泊。
“……來人。”
低沉沙啞的聲音出口,外面有響動傳來,掀簾而入的親衛看著站著的主帥與地上的死尸,陡然一愣。
“將她厚葬。”吩咐的聲音出口,嘴唇顫抖一下,耶律余睹看向外面:“去將丑和尚、謝家奴兩人叫來,就說事態萬分緊急。”
“是。”親衛應了一聲。
當下出去吩咐一聲,有腳步聲遠去。
隨后簾子一動進來兩人將死尸抬出去,沒過太久,剛剛回去營帳的兩人又跑了回來,進帳就見著正在清理血跡的親衛,遲疑一下,抬頭看看正背對自己二人的耶律余睹,邁步過去。
“都統,這里是……”
“是文妃的貼身婢女,方才自裁了。”
前方傳來的聲音有些沙啞,粗心大意的兩人一時間沒注意,等耶律余睹一回頭,頓時一驚:“都統,恁這是怎地了?面色如此蒼白。”
“……文妃死了。”
入耳的話語讓兩人瞪大雙眼。
“受皇帝猜忌而死,一起死的還有俺妻女兄的夫婿耶律撻葛與蕭昱。”
兩個心腹面面相覷,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耶律余睹看看他二人:“多余的話俺也不多說,如今局面當是蕭奉先謀立秦王所致,以此人性情定然不會放過俺,你二人可先將俺綁了去領賞。”
“都統說的何話!”兩人勃然色變,連忙單膝下跪:“俺二人是恁揀拔于微末,如何肯做這等吃里扒外之事。”
丑和尚直接將腰間刀一抽,“篤——”扎入木板:“都統若是疑俺們二人,請剖俺腹,看看俺心是紅是黑!”
“末將亦是。”謝家奴見狀,也是抽刀插在地上。
“二位請起,俺如何會懷疑你二人忠心。”耶律余睹松口氣,連忙上前將兩人扶起來,拍拍他二人肩膀苦笑:“只是俺說的也是真,俺在朝廷已是沒了立足之處,不日陛下派人到此,死期至矣。”
謝家奴咬牙切齒:“都統,不若反了吧!帶著軍隊殺回去,以清君側之名殺蕭奉先,再逼圣上退位,推晉王登大寶,如此不光恁安全,說不得俺們遼國還能得一中興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