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大為心動,一手托肘,一手捏著下巴,走動幾步還是站住搖搖頭:“這邊境大軍雖是有不少是俺招募,可糧草是掌握在朝廷手中。
更遑論旁邊又有中京道耶律得忠、得信等宗室子弟領兵在此,若是此時清君側,怕是先要和他們內亂一場,若是僥幸勝了,接下來糧草都將會拖垮咱們。”
二人對視一眼,丑和尚沉吟一下:“都統,俺們不若……入齊?”
站立的身影眉頭一挑。
“丑和尚的辦法好。”謝家奴看他一眼,想了想點頭贊同:“都統,再留在此也是死路,若是為國盡忠末將倒是不怕,只是死于蕭奉先那等奸佞刀下,末將死不瞑目啊!”
丑和尚下拜:“還請都統快些決斷。”
“嘶——”耶律余睹咬著牙吸口氣,憋住幾息,神色變換間,緩緩吐出來:“你二人去集合軍中舊部,將能帶走的輜重糧草都帶走,動作輕一點,不要驚動中京道那些混賬。”
丑和尚、謝家奴大喜,同時抱拳:“末將領命。”
隨即站起,向著外面走去。
耶律余睹看著兩人背影,陡然握拳狠狠捶了下一旁桌子,“砰”的重擊聲響徹在這夜里,隨后走去一旁將大氅披上,抄起刀懸掛在腰間,又從兵器架上取了鐵槍在手方才轉身出去。
冰寒的氣息從鼻孔入肺,讓他有些焦躁的心稍稍靜了一些,外面還在的親兵見他出來,連忙轉身上前。
“去將所有親衛叫起,一會兒跟俺走。”
這些親衛最少都是隨了他數年的人,聽著吩咐連忙轉身離去。
不多時,他麾下親衛最先集結在一起,隨后軍營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響動,不住有人從帳篷中鉆出,戰馬被人帶出馬槽。
不多的篝火中,將千多人的隊伍在集結,又將營中錢財、糧食收拾整齊,裝在車上。
隨后軍營大門在寂靜中吱呀打開,上了戰馬的軍隊點起火把,在積雪中奮力奔跑,不多時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第二日有人發現時,全然不知自家主帥去了何處,只看著不知去往何處的馬蹄與車轍發懵。
中京道幾名將校一商議,推出一人臨時節制軍中,一面上報朝廷。
而等蕭奉先請兵過來之時,早已連黃花菜都涼了。
……
延綿起伏的山脈丘陵由西向東遠去,漫山遍野皆是皚皚的白雪,今冬的雪天頻繁,隔幾日就連續數日降雪,整個北方都是潔白一片,掩蓋了大地上的萬千色彩。
披著銀裝的平地丘陵之間,偶爾有身影停駐在那,正從雪地下方刨食草籽的山羊、麋鹿警覺的抬起頭,耳朵抖動兩下,漆黑的眼珠望去遠方,幾匹快馬在雪中飛馳而過。
這些都是王德麾下軍中精銳斥候,偵測到前方遼人奇怪舉動自然不敢怠慢,一路疾馳而回。
“有遼軍?這個天氣?”
王德一臉詫異的看看外面,積雪反射著天光,讓盯久了的人眼睛有些不適:“傳灑家將令,守軍上墻,騎兵做好出擊準備。”
站起身向外走:“倒是要看看遼狗搞的什么鬼,怎地突然有這般勇氣了?”
嘀嘀咕咕的聲音中,傳令的士兵早已跑出,城中響起銅鐘撞擊的警訊,一隊隊步卒飛奔而出,在將校的呵斥聲中奔上城墻。
王德穿著鎧甲,外罩披風,有些丑惡的臉上帶著不解站立在女墻前,視野中,滿是白色的天地相接之處出現一條黑線,漸漸前移至前,眾人看得清楚,乃是三百騎兵并十幾輛馬車。
“將軍。”旁邊有將校看向王德:“是否令騎兵出擊?”
“等等……”王德瞇著眼睛,身子前傾:“好像有些不對,你等看看遼軍那旗是個甚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