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這宣和二年最后一月的月末,以“殺朱”為號的義軍將杭州圍的水泄不通。
兩浙路制置使陳建、廉訪使趙約、知州趙霆在那低矮的城墻上看的額頭直冒熱汗,杭州城不過五千兵馬,又都是不耐戰的廂軍,想破了這三位的頭也想不出該如何應對下方數萬人馬即將展開的攻城。
“……終于到這一天了。”
方臘手中提著寶劍,站在戰車上,看著杭州城上方那面“宋”字大旗有些礙眼,當下用劍向前方一指:“傳令!國師鄧元覺攻北門、方七佛攻南門、厲天閏攻西門,命方天定于東門外埋伏,若是有人逃出,不管老幼——
盡數誅殺!”
傳令的士兵連忙撒腿就跑,“圣公有令……”的聲音遠遠傳來,方臘微微瞇起眼睛,單手一揮手:“擂鼓——”
咚咚咚咚——
繳獲自官軍的戰鼓陡然響起。
黑鴉鴉的人群高喊著“殺朱——”“破杭州——”,洶涌的向著杭州城池散亂的狂奔過去,這些來自江南的義軍本就缺訓少練,除少數精銳并無太多甲衣遮體,憑著一腔熱血扛著木梯沖鋒。
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下,也不知是否在下方叛軍中濺起血花,不少站在城頭的廂軍面色恐懼,忍不住后退幾步。
后面廉訪使趙約忍不住跳腳:“國家養爾等廢物就是為這廝殺時刻,此時不奮戰,難不成讓我等文人提刀上陣不成?”
前方的宋軍毫無反應,抬手射出的箭矢仍是失卻準頭。
下方,還射上來的箭矢射中人體,“中箭了,我中箭了,軍醫,軍醫在哪??”慘叫聲音頓時響徹云霄,跌落地面的廂軍奮力蹬著兩條腿,很快從前方“挪”去后面。
陳建、趙約、趙霆三個文臣緩緩扭轉過頭,瞪圓了三雙六只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些軍士仰面從地上越過自己向后而退。
白延壽手持一柄樸刀,夾在一百方臘軍精銳中間,撕心裂肺的吶喊,“豎梯!”前方轟然一聲,一架架梯子搭上城頭,帶有爪勾的部分,鏗鏘抓住墻頭,下方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高可立、錢振鵬,跟老子上!”
趙霆被下方傳來的聲音驚醒,咽下去想要懲戒廂軍士卒的話語,音調一轉:“跑啊。”
轉身就向城下跑,陳建、趙約兩人早已膽寒,本就想跑,如今趙霆這知州一跑,兩人也不敢在城上多待,撩著官袍下拜急急就跑。
身旁幾個差役親信見狀連忙跟上,方下城頭,就聽上方一陣廝殺吶喊之聲爆開,夾雜著慘叫與歡呼的聲音。
三個官兒大驚,陳建年紀最大,被這聲音搞得心中發慌,腿一軟,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啊——扶我一下!等下!回來!”
趙約、趙霆頭也沒回,腳步生風的朝前跑著,跟著的差役、下仆則是仰著頭雙手擺動飛快。
奔跑聲中,任知州的人還有心思喊一句:“陳制置使稍待,下官這就找人來救你,堅持住!”
“你……”陳建氣結,伸手指他背影一下,兩條老腿用力站起身,顧不得摔的疼痛的膝蓋、手肘,一瘸一拐的向前跑著。
頭頂吶喊、歡呼的聲音愈加高昂,這兩浙路制置使氣喘吁吁的賣力跑著,視線中,已經跑了段距離的同僚轉入一個巷子。
端的不為人子!
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陳建卻是同樣跟著他們想要轉去那處巷子,后方城頭看來已經守不住了,先轉去里面找個房子躲躲的好。
“啊——”
陡然的慘叫聲讓陳建心中一跳,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前方,本來跑入巷道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跑了出來。
陳建不由伸手去抓從身邊跑過的人,口中問著:“怎地了?”
那人一把打開他手,“放開,后面那個更狠!”的喊一聲就跑。
不斷有身影從身邊跑過,“快跑啊,趙廉訪使被人殺啦!”的聲音讓他瞳孔一縮。
陳建連忙停住腳步剛轉過身子,就看后方一提著劈風刀的大漢大踏步追出來,看著他身上的官服眼神一亮,刀一斜,沖他跑過來。
“等等、等等,莫要過來!”陳建頻頻回頭,見那大漢越來越近忍不住尖叫出聲:“你這廝是誰?可知殺官是要掉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