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將軍。”祖興單膝跪下,雙手抱拳一低頭:“陛下棄了中京,留守也跑了,前方奚王霞末又停在三十余里外不動,我等自知不敵貴國軍兵,是以情愿降于將軍。”
后方潘忠、關勝兩人也催戰馬靠攏過來,韓世忠沒轉頭招呼,反是將鋼槊掛在馬上,一片腿跳了下來,走過去將人扶起來,明亮的眼中倒映著火把的光芒:“祖將軍請起,既然你愿降,那有件得功勞的事情,你愿不愿做?”
祖興定了定神,連忙開口:“那自然是愿意,請將軍吩咐。”
“讓你手下人將衣甲脫了,給他們換上,然后你去將中京大門詐開。”伸手朝著后面齊軍士卒指了指,韓世忠臉上笑的真誠:“若是能成,灑家保你一個將軍的職位。”
祖興睜著大眼看了看韓世忠,舔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狠狠一點頭,面上神情有些發狠:“小的自然愿意,只是待會兒還請將軍給俺胳膊來一下,這樣顯得真實。”
“祖將軍不必如此拼命。”韓世忠聞言仔仔細細打量他一眼:“只要弄的樣子狼狽些就好。”
“不……”祖興苦笑:“俺是怕一會兒生出膽怯之心,有個傷口在身上能堅定俺的心思。”
韓世忠張張口,一時間說不出話,只是拍了拍他肩膀點點頭,隨后叫來潘忠、關勝兩人商議一番。
那邊的遼軍士卒被趕去一旁站好,祖興過去呵斥幾聲,一半的人脫去身上衣甲放置于地,自有齊軍士卒上前將之收拾妥當,一番換裝之下,六百穿著遼軍衣甲的士卒站在空地上。
韓世忠又著人殺了兩匹拉車的劣馬,將血涂抹到士卒臉上甲上,又胡亂抹了把泥土,這才叫祖興過來:“祖將軍可準備好了?”
“來吧。”
祖興閉著眼將胳膊一伸,韓世忠看眼一旁的親衛,那士卒拿著把尖刀走上前,“噗——”捅入他胳膊。
“呃……”
祖興喉嚨間發出一個音節,胳膊顫抖著看士卒將刀拔出,帶出一縷粘稠的鮮血,“嘶……”吸口冷氣,任人給他粗略包扎一下。
又有騎士過來將他身上甲胄用刀撬了幾塊下來,祖興自己扔了頭盔,打散發髻,細長的發絲瞬間被汗水粘在額頭。
“此去潘將軍與你同行。”
韓世忠見他“裝扮”完畢,轉頭看著穿上遼人服飾的潘忠開口,祖興順著他目光看了一眼,也不管他說的是哪個,嘴唇抖了一下:“這是自然,只是一會兒若是廝殺,俺怕是幫不了潘將軍。”
“這個無妨。”韓世忠揮手笑著:“你能讓城門打開就成。”
祖興看了眼傷口,神情猙獰:“將軍放心,定要他開門。”
風撫動火光,落在地面的遼軍旗幟被舉起,隨著風飄動一下,韓世忠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出兵,奪取中京——”
……
“出兵,將齊賊趕回去!”
霞末身披雙甲,騎在戰馬上面色嚴肅,咆哮的聲音在風中傳播回蕩,一道道全身披甲的身影嚴肅的看著前方的統帥,周圍精選而出的八千士卒也皆是不敢有什么言語發出,跟著各自前方的將領調轉方向,開始走出大營,速度越來越快。
二更不到,遼軍大營涌動出一股股的黑影,皆是馬銜枚、摘鈴、裹蹄,士卒口中含一石子,預防說話發出噪音。
斥候早在一更時分先行去往外面查詢齊軍的痕跡,此時回轉的身影輕車熟路的帶著夜襲的兵馬去往探好的方位。
前方的身形只顧趕路,后面不少拎著牛皮袋的人朝外傾灑著什么,斑斑點點的液體落到草葉上,發出瑩瑩光芒,乃是以螢火蟲囊泡制成夜光漆,方便大軍回返時使用。
而在他們身旁的,也是身上掛著袋子,里面裝著用木盒封存著大量硫磺,正一個個心不在焉的跑動著。
時間就在奔行之中過去,跑至白燁林的外圍三里處,隊伍緩緩停了下來。
“大帥,齊軍騎兵的痕跡就到林中,小的們在外發現有暗樁,沒敢進去。”
霞末拎著手中大刀轉頭看向洞仙文榮,黑夜中,大紅的衣甲看起來不甚顯眼,這遼將感受到目光,連忙催馬上前:“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