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拉近,長方形的紙張上寫著:
孟夏初,中京留守棄城而逃,霞末統軍北上作戰失利,大定府一戰未打,舉城投降。
中旬,齊賊兵犯澤州,澤州兵馬與其戰于野,統軍被齊賊完顏宗弼陣斬。
利州、潭州、安德州為齊賊蕭海里、縻貹、袁朗率軍攻克。
下旬,北安州官員議降。
……
北地的氣候逐漸升溫,寬廣的草原上四處可見麋鹿、野牛奔跑,中京道的攻占如火如荼,每日都有村鎮城池換下遼國的旗幟,插上齊軍黑紅的大旗。
往來奔行的騎士不停將前方戰報傳去后面,引得朝野民間一片振奮,不少心思靈活之輩趁機捐獻錢糧,隨即獲得前去中京買賣行事的權利。
東邊的奚人、女真各部也在準備賀禮,準備在中京全道被大軍攻占之時向皇帝朝覲,獻上賀禮。
而在臨海的那片貧瘠的土地上,同樣有著大事在發生,在位十七年的高麗君主王俁——
死了。
沒有電閃雷鳴,也沒什么陰云密布,很平和的一天,甚至陽光有些明媚,這位被高麗人稱作“深沈有度量,雅好儒學”的國王就那么死在病榻之上。
淺灰色的羊皮靴子飛快的從土道上跑過去,弓著身子進入不大的房間內,穿著暗紅色錦衣的李資謙正手持毛筆在書桌上揮毫。
“王薨了。”
簡單的三個字讓持筆的人手一停,墨水順著筆鋒在宣紙上留下一個墨點,李資謙臉色古怪,混雜著欣喜與哀傷的情感在胸中激蕩了幾息,方才重重吸一口氣、吐出。
“可有遺詔?”伸手將筆放置筆山上,伸手將寫了一半的墨寶揉成一團扔到一旁地上。
“有,崔思全太醫說,放在書房。”
“好!”李資謙向外走動:“你去讓人找拓俊京將軍、李壽、金仁存和李資德速速進宮,另外讓我兒之美、公儀、之甫、之元代我去朝中各大臣家中拜訪,通知之允回來,在家中留守。”
“是。”
那人應了一下連忙就走,這權臣走出書房外,高喊一聲:“來人,備車馬,進宮!”
四周的奴仆下人走動起來,套著四匹馬的車輛在他走出府門的一刻準備妥當,有人過來在車邊跪下,這人抬腳踩在人背部上了馬車,坐下的一刻,雙手有些激動的微微顫抖,接連幾個深呼吸方才壓下心跳的悸動感。
馬車在土路上留下一串車轍,輕微的晃動讓他閉上眼,默默想著自己心事,到達宮門外的一刻,方才在下人的提醒下睜開眼,走出車廂,踩著人背走下,隨即就看著一精悍的男子站在宮門外等著自己。
“拓將軍。”
“見過國公。”
兩人互相拱手,相視一笑,兩人是兒女親家,又是一文一武,天生的政治盟友,是以前者不拿架子,后者也不謙卑。
“王的消息你知曉了?”
“剛剛知曉。”
“那好,詔書在書房,你我當取之。”
走動間,三言兩語間將消息與其共享,拓俊京眼神一亮:“甚妙!如此恭喜李國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