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喬冽揮了下手:“行了,都去旁邊屋子用膳吧,我給你們準備了些宵夜,待吃完了各回各家。”
眾人臉上喜悅的表情一僵,一個個用手揉著肚子,換上愁眉苦臉的表情。
喬冽“嗯?”一聲,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伙探子:“你等怎地這副神情?”
“……統領。”有人苦笑一聲:“小的們已經是吃飽喝足了。”
“那些好事兒的閑漢出來打聽消息,不是拿水就是拿馕餅,俺們又要借機快些將消息傳出去,此時涼水、涼風、面餅塞了一肚子,就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了。”
“……都是?”喬冽看看這個,望望那個,見著眼前人都是一般點頭,半響方才笑了一下:“那看來你們是沒有這個口福了。”
一揮手:“行了,領賞去吧!”
一眾人這才拱手躬身匆匆而退,歡天喜地的拿錢去了。
……
寒風裹挾著冰碴掠過結霜的碼頭,黑檀木造的海湫船在浮冰碰撞聲中靠岸,甲板上奔走的水手呵出白霧,帶著氈帽的校尉呼喝出聲,身上的皮甲帶著化霜的水汽,目光在一張張遠航疲憊的面上掃過。
船頭木欄處,兩個水手正用麻繩捆扎桐木箱,里面都是些雜物,等下次出航時候再解開繩索拿出。
棧橋邊老船工佝僂著背,渾濁的瞳孔映著粼粼波光,帶著老繭的手掌接過船上拋下來的攬繩熟練的系再石樁上,寬大結實的跳板從船頭伸出,轟然一聲搭上碼頭。
遠處站著與人閑聊的督運官來了精神,拍拍手掌“開工!開工!”的吼叫著,穿著冬衣的青壯朝手心哈了兩口氣,在各自領隊的帶領下前去船下迎接到來的將士,以及更多的貨物。
帶著咸腥味兒的海風一個勁兒的往衣襟里鉆,甲板上穿著厚實冬季軍裝的水手抬著、挑著木箱,喊著號子一步一步的從船上往下挪動將其堆放地上。
等待的青壯紛紛上前將其裝上車輛,清脆的馬鞭聲振動空氣,木輪碾過冷硬的碼頭木板,一輛輛馬車啟程向著不遠的土路行去。
阮小七穿著嵌有翡翠的官靴站上地面,跺了跺腳,穩住有些微微晃動的身體,雙手掐腰:“嘖,從船上下來還真有幾分不適應。”
轉過身想要看看身后的人,就聽“哎!”一聲叫,一個黑影向前就趴,阮小七想也沒想隨手一撈:“呦呵,‘二弟’,下船就行這般大禮,大哥我可受不起。”
厲天閏聽著調侃的聲音,抬頭翻個白眼兒:“長時間行船哪個上了岸不是站不穩,你這廝多臉大以為是要拜你?”
“嘿~”阮小七氣的樂了,將厲天閏拉起來,一巴掌拍他肩上:“剛上船的時候要死不活的,這會兒跟老子神氣起來了。”
“呸——”厲天閏臉上一紅,活動一下肩膀,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老子只是一時間頹喪而已,現在想通了自然沒事。”
“那也是大哥的功勞。”石寶在后走過來,晃動的身體顯然也在述說并不是很適應長久的航行:“沒他這段時日陪著咱們喝酒,你小子還能這般嘴硬?”
厲天閏氣的沖他翻個白眼。
阮小七哈哈一笑:“這有什么,誰讓咱仨一個頭磕地上了?既然俺是做哥哥的,那必然要照顧兄弟。”
說著一揮手:“走吧,先去碼頭的哨所喝些熱湯暖暖身子,海上行了兩月有余,想來你們也喝膩了魚湯。”
這話說的讓正在下船或是下了船的幾個東南豪杰臉色一綠,冬季本就沒有多少菜蔬,雖說行船為了保證身體帶著風干的菜干、果脯,然而更多時候是各種從海里打的魚。
不說厲天閏、石寶、王寅這等練武吃肉之輩,就是自詡讀書人要有氣度的婁敏中,如今聽到魚這個字也是臉上變色,胃里翻騰。
當然,同樣能讓胃翻騰的還有蝦、貝等字。
阮小七看著幾人面上神色,嘴角一咧,心中莫名有種滿足的感覺,這等能夠當面欺負人的機會著實不多……
雖然他也有些吃膩了。
“自然是要吃的。”王寅點著頭,看著后方將自己寶馬牽下來的水手道謝一聲,上去自己抓住韁繩,看著馬也在微微打晃,苦笑一下:“只是我覺得咱們還是在此處站一會兒再過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