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
馬蹄聲在外面響起,四將端著端上來的晚膳看向帳簾處,長久軍旅生涯,早已讓他們從聲響分辨出過來的是五匹戰馬。
帳外布置的篝火將人接近的身影投射其上,“嘩——”大帳掀開,夜風帶動帳內的火光,隨后穩定下來。
“稟各位將軍,俺們在烏孤山南面發現有萬余遼國騎兵,看其行進方向乃是臚朐河以南。”
四將手中的晚膳放了下來,相視一眼:“可探知是何人旗號?”
“觀旗號乃是達旦九部中的幾支。”斥候有些羞愧的低頭:“小的無能,不知是何人旗幟。”
王德搖搖頭:“行了,西北路招討司那邊一直情況不明,也非是你一人的錯,先下去吧。”
那幾個斥候施了一禮往外而去。
完顏婁室拿起烤羊肉咬了一口,緩緩咀嚼著咽下,方才看向史文恭:“如今情況已經非是探查的良機,俺的意見是等陛下到來再與這些部族騎兵決一勝負。”
史文恭皺了皺眉。
那邊完顏婁室看著他:“這些人離開了自己最熟悉的草場,越過烏孤山來到臚朐河,又放棄了自身的優勢守著兩座城池不動,就算有百萬之眾也埋下失敗的種子,俺們何不等其全都聚集起來,待陛下率領狼騎而至一舉擊潰其部,則招討司那邊旦夕可破。”
“不錯。”杜壆眼珠動了動,緩緩點頭:“完顏將軍說的甚是,與其將來跑去招討司,在其部族所在之處激起其死戰之意,不若讓他們集結于此,其軍心士氣皆不若在家園之時。”
王德看看史文恭,兩人緩緩點頭。
完顏婁室見其余三人同意,笑著舉杯:“如此我等不若將消息送與城內,使牛都護知曉。”
“再多加偵騎吧。”杜壆將喝空的酒杯放下:“對面來了這般多人,也要防備著他們大舉侵襲。”
尋思一下:“再派出快馬通知陛下,請他命附近的郡縣向河董城增援。”
史文恭插了句嘴:“我麾下有將校武力不俗,讓其去找陛下吧。”
其余幾人點頭,當下書信一封封好,遞給侍衛,史文恭吩咐了他幾句,隨即放其跑了出去,四人又再商議一番,命巡夜的騎兵嚴加防守,方才各自回去軍帳睡下。
季夏下旬,聚集在烏孤山以東的騎兵擴大至十萬,各部頭人蠢蠢欲動,皆是想著再搶一把,只是與前次不一樣,如今是誰也不愿做先鋒,皆是推諉他人,吵鬧的場面看的蕭乙薛直皺眉頭。
只是無可奈何,來的都是各部落的牧民士卒,非是遼軍的士卒,他也指揮不動,干脆帶著招討司過來的三千鐵騎在外跑動,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而在南面。
龐大的騎兵隊伍勻速而行,中軍的呂布坐在替換的戰馬上,旁邊赤兔得了空,也沒不滿,搖頭晃腦的輕快踏著腳步,在呂布周圍走動著。
“這些草原蠻夷與千百年前……書上的記載沒什么不同,都是一個德性,只要犯邊,就從百姓下手。”呂布的聲音在馬匹上響起,行軍枯燥,若是不說些話解悶兒,沒人能受的住,至于有些話題是否老調重彈,或是重復說起,并不重要。
跟著的王政看了呂布一眼,隨后有氣無力的趴在戰馬背上:“陛下說的是,好在今次都護府守住了,戰事止步于河董城乃是不幸中的萬幸。”
頓了一下:“只是陛下,恁準備如何打?”
呂布轉頭看他一眼,對其這般形象毫無表示:“先把都護府這邊的蠻夷打退,若是進入冬季風雪過大,那就回軍臨潢府,反之,朕就率軍殺去招討司那邊。”
說話的聲音里,馬蹄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鄂全忠來到左近抱拳:“陛下,是杜將軍派來的快馬。”
“讓人直接過來。”
遠處,數十幾匹戰馬飛奔過來,呂布粗略一掃,約有三十騎,隨即皺起眉頭。
這般多人一起過來傳令,那就是說都護府那邊發生了某些變化。
沉吟中,這伙騎兵奔至,頭頂著兩個青色胎記的董小丑跳下馬上前單膝下跪:“安東將軍史文恭麾下軍司馬董小丑拜見陛下。”
“行軍中不必這般大禮。”呂布揮揮手:“發生何事?”
董小丑將懷中的竹筒取出遞給余呈:“稟陛下,此乃安東將軍與其他幾位將軍所書最近軍情,另,末將來前遼軍不斷增兵,已逼近十萬,正在烏孤山以東,都護府以西聚集。
幾位將軍不敢擅專,正等陛下裁決,另請陛下召集上京道兵馬防護河董城。”
呂布眼中恍然,隨后接過余呈遞上來的軍情,在馬上仔細看了一遍,隨即遞給王政:“完顏婁室與杜壆兩人想的不錯,朕也同意他二人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