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揮,攥成團的文書被扔了出去,身形雄壯的太監站起身,繞出桌子緊走兩步:“都是一群沒用的,小小賊寇都平滅不掉,永興軍路的將領都該扔去邊疆做敢死士!”
旁邊幕僚董耘摸摸胡須,看眼暴怒的童貫,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珠子轉了轉:“東家,說起敢死士,小可有一想法……”
走動的風聲一停,童貫轉頭看向他:“說,少婆婆媽媽的。”
“是。”董耘并未在意,恭聲開口:“東翁所慮,不過是山賊鬧大,朝廷調西軍南下剿匪,繼而影響恁的北收燕云大計。”
童貫點點頭,面上的怒色收了一收。
董耘微微一笑:“然而依小可看,這些賊人來的正是時候。”
“怎么說?”
“北上燕云,大戰難免,軍中折損的多了,于東翁、朝廷的名聲都不利。”董耘瞇起眼睛,手一指書桌上的軍情急件:“這些賊人總有萬人開外,若是開戰時,先以這些賊人為先鋒做試探,當可知那遼軍深淺,繼而東翁依此排兵布陣,焉有不勝之理?”
“哦?你是說……”童貫面上輕松下來,手指撥弄著自己的短須:“招安?”
“正是。”董耘一笑,眼帶笑意:“正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這些賊人既然打的替天行道的旗號,自然是盼著有這么一天。”
手捋胡須:“東翁不如一試,成了,恁多一部可用來填旋兒的敢死之兵,不成,如今準備還未充足,調一部西軍下來平叛于恁而言也是輕松,怎么看這些人都不足以成為恁的煩惱。”
“……倒也是。”童貫臉有思忖,嘴角緩緩勾起:“是灑家心急了。”,手指董耘:“還是你有辦法。”
“太傅要處理的事務眾多,要思忖北上燕云,又要應對朝堂不懂事的匹夫,勞心勞力太多。”董耘面上謙遜:“小可又不需要思慮天下事情,只需著眼眼前之事,是以能想出一些不是那般妙的招兒來。”
童貫揮手:“不管如何,都是幫了灑家,前堂那珊瑚賞你,拿回去觀賞。”
董耘大喜:“謝東翁賞。”
既然有了決定,童貫也不耽擱,隨即入宮面見趙佶,將這主意一說,趙佶今日正在堂中作畫,看著童貫進來大喜:“道夫快來,看看朕的新畫如何?”
童貫連忙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妙啊!丹青潑墨卷驚雷,吳帶當風攝魂來,陛下此畫非人間匠人手,有皴筆似槊裂黃沙,龍鱗逆甲映日斜之感。”
趙佶笑笑將筆擱下:“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一點不好。”
童貫連忙低頭。
“武將氣息太重,聽聽你的話,兵戈氣味太濃,有失風雅。”趙佶感慨著搖搖頭,隨即揮手讓一旁的太監將畫收起來,看向童貫:“道夫今日來,所謂何事?”
“官家。”童貫拱手:“今日接到京西軍情,有流寇流竄各地,造成損失不小。”
趙佶皺眉,渾不在意:“這等事每年都有,去調集軍馬剿滅就行。”
童貫眼珠動了動:“官家,灑家看這伙賊子人數不少,又是流寇,若是剿滅難免要費些時日,到時影響攻遼之事反是不美。”
趙佶今日心情頗好,看著他:“哦?那道夫想要如何做?”
“還請官家下旨招安,屆時用這些賊人做先鋒攻遼做試探,當能知遼人虛實,還不用費朝廷兵馬。”
趙佶看看他:“善,傳宿元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