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前,已經只剩下二十萬的聯軍,如黑潮涌動,喊殺震天。
各色仙法,靈寶劃過鉛灰色的蒼穹,狠狠砸在函谷關那巍峨的防御大陣上,濺起無盡的火光。
空氣里彌漫著血腥、與戰場煞氣,濃得再強的風罡,也吹不散,化不開。
城下。
嫪毐單槍匹馬出現在兩軍陣前。
他單手高舉頭顱,躲過無數仙法靈寶,流矢飛梭,沖到一個萬軍矚目之地。
他周身法力鼓蕩,一聲長笑,剎那間蓋過了震天的廝殺與金戈交鳴。
響徹整個戰場。
這一刻。
整個戰場,竟然真的停頓了片刻。
嫪毐再起法力,長聲道:
“六國諸君!睜開爾等被蒙蔽的雙眼!豎起爾等被謊言堵塞的雙耳!看此物為何!”
他手臂猛地一震,將趙恬那顆被巫紋纏繞、死不瞑目的藍眼僵顱,高高舉起。
“此物,正是趙恬之首!爾等昔日聯軍統帥!此怪早已非人,乃僵族走狗!永寂尸庭之鷹犬!”
“這一場六國攻秦,根本就是趙恬的一場陰謀。”
“他假借辟谷仙丹之名,行播撒尸煞劇毒之實!”
“將爾等同袍,將爾等血親兄弟,生生煉成無知無覺、供其驅策的黑眼僵尸!”
“七十萬大軍,非亡于我秦軍之手,乃亡于此怪之毒計!亡于其對僵族的卑躬屈膝!”
“諸君!爾等腹中辟谷之丹,可曾異樣?”
“爾等體內潛伏之尸煞,可曾躁動?此皆趙恬種下之尸煞之種!”
“此怪,欲將爾等盡數化作僵族大軍的傀儡,填那永寂尸庭的無底洞!”
“他要將爾等盡皆獻祭,以開啟他通往永寂尸庭的大門。”
“此怪頭顱在此,鐵證如山!大日昭昭,人王在上,諸君還不明耶?”
最后六字,如同驚雷炸響。
嫪毐雙瞳深處,一點深邃如淵的光芒,驟然亮起。
旋即化作無數細碎如針尖、又似活物般游動的符文!
心種神通,越是真相,越是強大。
而若這真相,牽扯莫大因果,那么其威能,足以破除任何迷障!
這一刻。
那無形的符文,無聲無息,無視時空,無視護體靈光,無視喧囂戰場。
精準地沒入,六國二十萬聯軍將士的眉心!
尤其是那些之前,就已經被嫪毐種下心中的將領。
嗡!
聯軍中軍大纛之下,韓國太子韓奐正欲揮劍督戰,身軀猛地劇震!
仿佛一道撕裂混沌的驚雷,狠狠劈入他的識海!
嫪毐那句句誅心的話,與手中令旗上傳來的冰冷觸感交織。
還有這幾日心頭,揮之不去的詭異陰霾,瞬間通明!
嘔!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干嘔,腹中翻江倒海。
一股帶著尸腐惡臭的黑氣,不受控制地從口鼻中狂噴而出!
“趙恬!趙渴!”
韓奐英俊的面容,因極致的憤怒和恐懼徹底扭曲。
他哪怕再愚鈍,也明白發生了什么。
怪不得,那日見過嫪毐后,他竟然沒有任何懷疑地繼續攻打函谷關。
怪不得,那日見過嫪毐后,他竟然完全無視了聯軍傷亡,不計代價地攻打函谷關。
原來,他早就被尸煞之種控制。
不僅是他,而是全軍都早已經被控制。
趙恬和趙渴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秦軍,而是六國聯軍。
這兩個狼子野心之徒,要讓百萬聯軍,盡數死在函谷關。
要讓六國與秦國,徹底化作不死不休的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