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的寺廟。
禪宗弟子滿心歡喜的配合著官府拆廟。
這廟,他們早就想拆了。
建廟本來就不符合他們的教義,當初建廟,是為了百姓而建。
好歹給信佛的部分百姓一個去處,免得全被靈山佛門騙去了。
但這廟一起,不少年輕的禪宗弟子,甚至佛心動搖,還要閉關苦修才能穩定。
現在,這廟終于拆了。
沒了廟,就在樹下打坐。
香火沒了?正好省去應付俗客的麻煩。
自耕自種,自修自持,本就是禪宗本色。
大唐禁佛的風暴,刮到他們這里,連片落葉都沒吹動。
這一刻。
靈山佛門氣運如雪崩般狂瀉,而蓮花山禪宗的氣運穩如老狗。
……
靈山大雷音寺。
八寶功德池水渾濁翻涌,七寶千葉蓮臺的光華,都黯淡了幾分。
藥師琉璃佛端坐蓮臺,那張悲憫的佛臉此刻像是刷了一層金漆,僵硬無比。
燃燈古佛頭頂的靈柩宮燈,明滅不定,仿佛隨時要炸開。
彌勒佛祖那標志性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比哭還難看。
殿內氣氛,壓抑得能讓羅漢窒息。
“荒唐至極!”
燃燈古佛最先按捺不住,須彌山般沉重的古佛威壓,讓殿內金磚都咯吱作響。
“兩個菩薩!混元金仙!竟被一群凡人追得像喪家之犬!還被潑了一身污穢!”
“當真是丟盡了我靈山顏面。”
藥師琉璃佛捻著優曇婆羅花瓣的手指,微微顫抖。
他的聲音努力維持著平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尖利道:“燃燈古佛息怒。”
“此事皆因那人王算計太深,那涇河龍王……哼,定是萬壽城的手筆!”
“還有那禪宗,處處與我靈山作對!”
彌勒佛祖長嘆一口氣,道:
“藥師世尊,終歸還是需要你拿個章程!”
靈山三佛,以藥師琉璃佛為首。
只要圣人不降下法旨,那靈山一切事務,都由藥師琉璃佛為準。
至于圣人……圣人已經很多年沒有任何法旨降下了。
他們也不敢去問,只能按部就班地執行。
藥師琉璃佛看著下方諸佛菩薩或躲閃,或事不關已的眼神,心中憋悶得幾乎要吐血。
他何嘗不想親自降臨人間,一巴掌拍死那個戲精龍王,再一腳踹翻唐皇的王座?
但他不敢!
他敢去人間囂張,人王子受就能把他掛在長安城風干。
靈山上下,諸佛菩薩都不會否認這一點。
那就是不能給人王子受任何出手的因果,否則人王一定會讓整個靈山倒霉。
藥師琉璃佛強行壓下翻涌的佛力,寶相莊嚴地宣了一聲佛號道:
“阿彌陀佛!量劫已啟,天意難違。人間之事,波譎云詭,非戰之罪。”
“然,西行取經,傳法東土,乃天道定數,亦是我西方大興之關鍵,不容有失!”
他目光投向人間方向,語氣帶著一種“為了大局,爾等當忍辱負重”的悲壯道:
“傳吾法旨!著觀世音菩薩,普賢菩薩,務必克服萬難,不惜一切代價。”
“護佑金蟬子轉世之身陳玄奘,踏上西行之路,前往靈山,求取真經!”
“此乃無量功德,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聲音飄忽道:
“如今,也只能再苦一苦兩位菩薩,為了佛門大業,為了眾生。”
殿內諸佛菩薩齊齊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默念道:
“反正不是苦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