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唐最西陲,玉門關。
陳玄奘一身素凈僧袍,背著個不大不小的行囊,站在關隘之外。
他回望那籠罩在磅礴人道氣運中的巍巍雄關。
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此時也不由得感嘆,道:
“僅僅三日,貧僧就從長安城,到了玉門關。這之間相距,何止十萬八千里?”
“三十六條直道,七十二方飛天路。從大唐任何一處,到達任何一處,最多五日。”
“這還只是民用,若是大軍出動,一日內便可抵達任何一處。這就是如今的人間。”
他回望大唐,眼中是一片氤氳起陸的氣運。
他嗤笑一聲,道:“呵呵,脫離苦海?何為苦海?”
“不享外力,不重外物,只求自我?呵,百姓有百姓的活法,強度他人緣,何見真慈悲。”
陳玄奘搖了搖頭,隨后收起神色,轉身出關。
他深吸一口氣,抬步,堅定地踏出了象征著大唐疆域的最后一塊界碑。
就在他雙足完全踏出大唐疆域,正式踏入西牛賀洲地界的剎那。
轟!
天地間仿佛響起一聲無形的驚雷!
原本晴朗的天空驟然陰沉。
那并非烏云密布,而是仿佛整個天穹,都蒙上了一層灰蒙。
風,停了。
鳥獸蟲鳴,瞬間噤聲。
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黏稠,帶著壓抑的氣息。
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彌漫開來,充斥了九天十地每一處。
諸天仙神不管是在閉關悟道,還是在開爐煉丹,又或者是坐而論道。
此刻都道心一緊,元神發涼。
天降劫氣!
量劫正式開始了!
九天十地,四海八荒。
天庭地府,圣人道場。
無數道或明或暗,或宏大或陰鷙的目光,瞬間穿透重重時空。
聚焦于玉門關外,那個渺小的身影之上!
凌霄寶殿。
西王母端坐御座,手中把玩的琉璃盞微微一滯。
她目光深邃地投向人間西陲,神色無比嚴肅,喃喃道:“終于開始了。”
這是天庭唯一可以翻身的機會。
扳倒人王,讓昊天跌落圣位,讓天庭重回三界之主的位置。
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靈山,大雷音寺。
藥師琉璃佛,燃燈古佛,彌勒佛祖幾乎同時感應。
藥師佛雙手合十,低宣佛號道:“無量壽佛!金蟬子已出樊籠,佛法東傳,大道可期!”
殿內諸佛菩薩羅漢,無不精神一振。
仿佛看到了西方大興的曙光就在前方。
雖然這曙光前路必然荊棘密布,甚至可能還埋著人王挖的大坑。
紫霄宮。
高臥云床的道祖,長長的道眉,微微一揚。
量劫已啟,他可以直接出手的日子,快到了。
……
萬壽城,人王宮。
子受面前的萬象天機鑒畫面,正清晰地顯示著陳玄奘孤身立于荒原的景象。
他端起嫦娥素手奉上的香茗,愜意地呷了一口,笑道:
“看,魚兒入水了。這水夠渾,才好摸魚。”
血海深處,羽化子指尖一縷血線纏繞。
他感應著那熟悉的金蟬氣息,終于脫離人道庇護,暴露在劫氣之下。
那雙細長的眼睛瞇起,發出低不可聞的蚊音道:
“金蟬老友,你的路還長著呢。”
“大王說你當年以金蟬脫殼,擺脫被接引徹底度化。”
“那這一次,你是重獲新生,還是被佛光徹底同化?莫要讓吾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