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章安靜地坐在他對面。
直到看見香煙從韓連武的指間滑落,他這才站起身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他先是伸出手探了探韓連武的鼻息,然后又在脖頸處用食指和中指觸摸頸動脈。
嘆了口氣之后,他把手移開。
正像韓連武自己說的那樣。
來不及了。
“一路走好。”于大章對著他低語了一句。
隨即他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進來吧。”
“砰!”一陣悶響之后,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許隊帶人沖了進來。
“你踹門干嘛,我又沒鎖。”于大章有些無語地看著一臉緊張的許隊:
“危險解除了,不用這么夸張。”
說著,他向屋外走去,在出門的那瞬間,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低著頭的韓連武。
“不用上手銬,他已經走了。”
次日。
韓連文家門前。
于大章本來已經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他將手里拎著的水果和零食遞給了一旁的馬健:
“馬哥,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韓連武死了,處理后事這樣的事情,肯定是要由家屬來辦。
今天早上,于大章主動將通知家屬的工作攬了下來。
來之前他還特意去買了些吃的,這樣也能讓氣氛輕松些。
本來各種安慰的話都已經想好了,可來到門前,他還是慫了。
一想到接下來要說的那些傷人的話,他就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通知一位母親,她的兒子死了。
然后呢?
再來個:請節哀順變?
人生三大悲,排在第一的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不忍,也不想看到一位母親在他面前絕望地哭泣。
“我,我也……”馬健接過裝食物的袋子,一臉為難地說道:
“這樣的事我也沒做過啊。”
于大章態度很堅決:
“沒做過才要鍛煉呢,讓劉淼陪你去,記得說話婉轉點。”
有鍛煉這個的嗎……馬健看拗不過他,只得抬手敲門。
很快房門打開,婦人站在門前看了看三人,然后越過馬健對后面的于大章說道:
“小武沒有和家里聯系。”
果然做母親的不會舉報兒子……于大章沒言語,只是對著她點了下頭。
隨后馬健和劉淼走進去,將食物放在了桌上。
婦人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于大章:
“你不進來嗎?”
于大章搖搖頭:
“今天我就不進去了,我在門口等他們。”
說著,伸出手幫婦人把門關上。
大概五分鐘后,屋內傳來婦人絕望的哭喊聲。
還行,沒昏過去……于大章咬了咬牙,不忍再聽下去,轉身下樓。
即使再婉轉也要如實相告,因為這事根本就瞞不住。
案子太大了,即使韓連武死了,有些手續也要經過家屬。
早點告訴她,也能讓她有個緩沖期。
當天下午。
省廳大領導辦公室。
“你要回松海?”
大領導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胖子:
“案子還沒結呢,你身為專案組負責人,怎么能這時候撂挑子。”
他的話里還有一層意思:你系不系傻!潑天的功勞啊,你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