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年那輛勞斯萊斯就霸道地擋在胡同口,一下下打著雙閃。
他跟仲希然談戀愛時見過一次這車。
那次是仲家和祁家要聚會,祁斯年順路來學校接仲希然,那時康繼還跟他感慨這車要兩千萬。
他那時不過一笑,完全沒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總覺得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
但如今,這輛車的十分之一就能換康繼一半的生機。
他走到那輛車面前停下,車門開了。
天色介于黎明和夜晚之間。
胡同口的路燈還亮著,照亮了祁斯年戴著的金絲眼鏡。
他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矜貴的氣質,淡聲說:“請上車。”
那是他人生中經歷的第一次談判,完全是祁斯年的主場。
時間、地點、條件,全部由他一手控制。
霍新上車坐下后,車門關上了。
祁斯年問:“你就這么打算拐走仲家的大小姐叫她陪你吃苦?”
他說:“希希不怕吃苦。”
祁斯年冷笑一聲:“她也不要名聲了嗎?你處理事情的手段未免過分幼稚。”
霍新一頓。
祁斯年又說:“聽說你在創業,不如這樣,我免費為你提供你一千萬美金作為創業基金,如何?”
一千萬,美金。
霍新手微微發顫:“條件呢?”
“跟她分手,去美國。”祁斯年聲音平靜地說,“康繼也需要錢,不是嗎?”
霍新驟然抬頭,盯著他。
康繼確診才幾天,他竟然已經知道。
祁斯年亦是直直看著他,不退不避:“我甚至可以幫你們安排那邊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霍新攥緊拳頭,骨節發出咔嚓兩聲。
“你喜歡希希?”
祁斯年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緩緩說:“你們正規走流程結婚我不插手,但你想就這么帶走她,絕無可能。”
“即便這事你不答應,我有的是法子。霍先生大可試試,你能在我手底下過幾招。”
霍新一凜。
他咬牙:“我不會跟她分手。”
祁斯年平聲:“暫時分手,將來你如果有能力說服她父母娶她,那是你的本事。”
他聲音無波無瀾,“至于你怎么跟她談分手,我也不會干涉,你大可以叫她等著你。”
這簡直是過分完美的條件。
祁斯年的核心訴求其實只有一個:讓他跟仲希然獲得父母同意后再結婚。
只是——他怎么可能把希希這么純潔的感情跟錢扯上關系?
他在短暫的心潮澎湃后下了車,拒絕了這筆交易。
只是沒想到,隨后的一場感冒,差點要了康繼的性命。
可能是那晚喝酒著了涼,康繼隔天就感冒了,第二天就忽然呼吸不暢起不來,送到醫院后就進了重癥監護室。
醫生說,癌癥晚期病人抵抗力比較差,情況很不樂觀。
康繼父母也是在那個時候得知康繼得了癌癥的消息,哭得人都快暈過去。
沒什么辦法,最好的藥物輪流上。
一天好幾千的費用,也很快掏空兩人的家底。
甚至有那么短暫的一刻,康繼停止了呼吸。
醫生出來問:“病人重癥肺炎,已經無法自主呼吸。上ecomo嗎?開機九萬,后續每天三萬,怎么也要幾十萬,還要做好人財兩空的準備。”
康繼母親當場暈倒。
他聽見自己跟醫生說:“上吧。”
他拍了拍康繼父親的肩膀,“照顧好阿姨,我來想辦法。”
他給祁斯年打去電話,“我接受。”
他沒辦法看著康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死在他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