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手術很成功。”祁斯年聲音似乎分外疲倦,“只是急著回來,走得有些快,我上車了,先把奶奶送回去。”
“那就好。”
“希希……”
“嗯?”
“有件事。”祁斯年頓一下,說,“算了,明天再說。”
他好似一下子放松下來,“還有一個多小時候就見到我了,你穿漂亮點兒,我今晚帶你去個地方。”
仲希然興奮道:“好啊,那我等你回來。”
祁斯年點點頭,掛了電話。
祁奶奶看他兩眼,沒忍住問:“你剛才跟佳佳怎么了?為什么我過去的時候……”
祁斯年:“沒什么。”
將奶奶送到家,祁斯年在老宅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便始往回走。
回去路上需要四十多分鐘,有充足的時間。
祁斯年打開公文包,拿出一個厚厚的黑色本子,打開平攤在膝蓋上,掏出一支黑色簽字筆。
勞斯萊斯平穩行駛在馬路上。
夕陽從車窗曬進來,落在本子內頁的斜斜的一塊兒,像不規則四邊形。
一片黃了一半的落葉被風吹得卷起來,貼著車窗擦過。
祁斯年平穩地在本子認真而緩慢地寫:
希希:
這是我給你寫的第一封信。
今天是2022年10月9日,是結婚,,,也是我暗戀你的第十一年。
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在這本日記的開頭,我寫下的第一句話是你很煩。
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剛開始寫這本日記時也不過隨手一寫,連我自己都沒想到能堅持這么久。
一開始只是因為某種強迫癥——因為第一頁出現了仲希然這個名字,所以我不想再寫其他內容,久而久之,這竟然成了關于你的專屬日記本。
很難想象,我這樣一個淡漠冷情的人會花這么長的時間做這件事,好像慢慢成了一種習慣。
很多褪色的記憶因為回顧這本日記再度鮮活起來,一次又一次的回顧中,你在我腦海里的烙印好像越來越深,不可磨滅。
希希,你曾經問過我,白玫瑰文身是不是跟別人的,我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
一直以來,你都是我唯一的白月光。
如果不是小時候就認識你,我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
你對過往有任何疑惑,應該都可以在這本日記里找到答案。
按照我的性格,我本來不應該讓你見到這本日記。
這是我最卑微、惡劣、赤裸、私密的一面,我從未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這無疑是將一柄刀遞到別人手里,又展現出自己的軟肋。
但就在我想應該如何度過你說愛我后的第一個結婚紀念日時,我突然心甘情愿地想將這把刀遞給你,而且迫不及待。
希希,我從沒有說過我愛你。
我是一個別扭的人,你不愛我的時候,我無法開口主動說愛你。
你說愛我以后,我也不能說出口——好像“我愛你”變成了一種對等的回饋,可我不是因為回饋才愛你。
我想了很久,我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你的?
我重新回顧了這本日記,有許多節點,但好像總能在更早的節點找到愛你的證據。
終于有一天,我翻到日記的第一頁時忽然意識到——
我討厭你的時候,恰恰就是愛你的開始。
我討厭你隨隨便便就能牽動我的情緒。
我討厭因為你變得不像自己。
我討厭自己的意志因為你而沉淪,好像被困住。
而我最討厭的是我明明很早就愛你,卻一直不敢說出口,甚至要偽裝成討厭你的樣子。
請你原諒曾經無比懦弱的我。
也謝謝你的愛,給了我許多勇氣。
跟你結婚是一場豪賭,而因為你,我贏了。
我想告訴你:我愛你。
我還可以寫很多很多,但竟然就這樣寫到了最后。
希希,這是這本日記的最后一頁,是暗戀的結束,也是我告訴你我愛你的開始。
希希,我愛你。
我永遠愛你,沒有期限。
落款:祁斯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