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結束后,為了忘掉仲希然,他開始給自己戒斷。
強行去搜仲希然和祁斯年各種被拍到的親密片段來看,在新建的群里發各種彰顯自己很大度的話,甚至調侃他們夫妻倆的感情。
這之后,他又特意抽出時間,為自己準備了一趟旅行。
他先回了一趟學校——他和仲希然相遇的起點。
然后陸續走完了他們曾經去過的許多地方:鼓樓、后海、胡同、山區別墅、電影院……
只是這一次,只有他自己。
他帶著跟她的回憶走完了過往記憶里的所有地方,之后又去了國外他們曾經約定過一起去的地方。
仲希然很喜歡看電影,許多場景她都曾說過將來想跟他一起打卡。
他去了維也納的prater摩天輪,夜里美得寂寞而孤獨;
去了英國的七姐妹白崖,抬頭見云,低頭見海。
最后一站,他去了羅馬,看仲希然無數次提過的“真理之口”。
他告訴自己,從這個教堂出來,他會完全忘掉對仲希然的感情,他已經給自己劃定了截止日期。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兒再次遇見仲希然。
是緣分嗎?
如果沒有緣分,怎么會在異國他鄉重逢?
如果有緣分,她眼里的失望為什么這么濃烈?
他們是真的曾經很了解對方,所以他輕而易舉地就能察覺到她心里的想法。
真是不甘心啊。
他跟自己說,最后一次,再試最后一次。
于是他慢慢說:“我跟自己說這里是脫敏之旅的最后一站,結束這里的行程,我就會完全放下你。但我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
他已經釋放了信號。
他們曾經無比默契。
他相信她懂。
然而她只是有些恍惚地點了下頭,突然控制不住蹲下來哭出聲。
他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好像被揪住。
胸口也忽然喘不過氣。
他其實沒怎么見仲希然哭過。
談戀愛的時候,她活潑、驕傲,有時候會有點小得意,生氣的時候會冷臉,也會跟他鮮活地吵架。
只有那次他出車禍時,她哭過。
他心里好像空了一拍。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想問他們分手時她是不是也這么哭過,可是他沒有。
她已經翻篇了。
他就沒有必要再用過去困擾她。
他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一種心理,驅動他脫掉大衣外套,罩在她頭上,很平靜地問她:“跟祁斯年怎么了?”
他不介意為她當和事佬。
彌補也好,喜歡也罷,亦或者是遺憾執念——連他自己也早就分不清楚。
他靜靜地陪了她一會兒,開導了她幾句,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她拒絕了,沒心思。
他在原地靜了很久,撥通了祁斯年的電話。
無論怎么樣,他希望她開心。
祁斯年跟仲希然再度和好后,他好似也放心下來。
生活的一切仿佛都回到正軌。
他也覺得自己這趟旅行挺成功,沒有再困在跟仲希然的感情里。
甚至聚會時還能當著她的面跟別人玩曖昧的真心話大冒險游戲,看著她跟祁斯年親密。
只是偶爾會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但是也正常吧,聚會都坐在一起,也不可能完全不看。
直到出門后,周旭堯毫無征兆地提起來:她在風雪里站了一天。
他好似被五年前打出的子彈瞬間擊中心臟。
他怔在原地。
那痛一直持續到他送謝虞回家,他忽然忍不住,在車里失聲痛哭。
回到家之后,他自虐似的翻出那年那天的天氣預報。
北城,暴雪預警,零下十二度。
她在那樣的天氣里,等了他一天……
他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他的戒斷之旅完全失敗。
過去好像夢魘。
不時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