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你的意思是,都怪本王當時沒有同意,所以......”
孔長瑜急忙搖手:
“不不不不不,此事本應是劉寅之責,只是劉寅戴罪,這才勞煩王爺處置。再說王爺處置也無任何不妥。張玨牧守一郡,連一個邱飛兒都對付不了,也算無能。這種小事,州部怎么可能派兵?席恭穆也不敢副署。至于跨郡調兵更是無稽。這是張玨癲狂失智,王爺英明,自然不會同意......”
巴東王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抽搐幾下:
“癲狂失智?所以如此英明的王爺,就被這么個癲狂失智的蠢材把事壞了?”
孔長瑜沉吟不答,心中在推算另一種可能。
這種可能他早就推想過的。只是這種可能有點匪夷所思,一時間還找不到頭緒。
“邱飛兒呢?”巴東王突然問。
孔長瑜醒過神來,答道:
“邱飛兒人馬逃到青樟林,正遇蠻兵兩面夾擊使團,緊接著便是永寧軍殺到,張玨的說法是被永寧軍全殲,但據下官調查,更像是混戰之中,被漢蠻亂兵所殺。那個私通的侍衛的尸體也被找了出來,據說被張玨開膛破肚,剜心剖肝。”
巴東王被氣笑了:
“死無對證?好好好,真是好......也就是說,一眾英才,精心謀劃的驚天大計,最后毀在一對狗男女的屁事兒上,真是太好了......”
陳啟銘看準時機,出言寬慰道:
“其實也不算全毀,現在尸體還沒有清點完,戰場太亂,我們的人也已經去了,幫著辨認。根據張玨的呈文,虎頭灘上也發生過廝殺,王揚的坐騎和王爺送他的那柄‘夜沉鐵拂’都找到了,尸體暫時還沒發現,不過想來是兇多吉少,永寧郡正在沮水中打撈——”
“把瓜吃了(le)。”巴東王輕聲冒出一句。
孔長瑜聲音一頓,眾人也都是一愣。
巴東王突然暴怒,像頭擇人而噬的兇獸,聲如雷霆:
“把瓜吃了(le)!把瓜都給我吃了(liao)!”
巴東王五指握住嵌在案上的刀柄,直接將刀刃從木縫中拔出,帶起幾縷木屑。
他歪著頭,刀尖在半空中上下劃拉著,聲音不耐煩又帶著刺骨的寒意:
“都過來拿瓜,拿啊!!!”
孔長瑜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拿了塊離他最近的,然后退回原位。
巴東王刀指向陳啟銘,然后刀一偏:
“你,還有你,那個誰,都來拿!
還他娘的等著本王請啊!”
李敬軒、陳啟銘、郭文遠都惴惴不安,上前拿瓜,唯陶睿雖心驚肉跳,但仍自矜士族身份,端坐不動。
從姓氏來說,尋陽陶氏雖然排在世家之末,但也比孔長瑜這些廝庶高了不知多少。從官位來說,自己是朝廷命官,和孔長瑜王府舍人這種私屬小官不同,至于其他人更是只有名義上的幕僚名頭,聽著好聽而已,其實就是一介布衣,無官無職,巴東王可以對他們四個極盡折辱,但對自己不行。所以他一直安慰自己,巴東王之前那些污言穢語,冷嘲熱諷,都是對孔長瑜、李敬軒他們說的,與自己無關。
巴東王看向陶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怎么?陶大人是嫌本王的瓜,配不上大人的身份?”
陶睿強作鎮定,捋了捋衣袖,拱手道:
“王爺說笑了。下官謝過王爺賞賜。但下官之前服了湯藥,醫者囑咐忌食生冷。王爺所賞,下官怕是無福消受。不過當初定計之時,下官便力諫王爺,不可從李敬軒之策,請王爺重罰之,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