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直接冒充神的難度太大,尤其蠻人這么崇信槃瓠神,若無無上神力,縱是僥幸騙得了一時,也難持久。但神使不同,他既是神的代言人,又具備人的屬性,這其中的操作空間便大得多了。
只是直接自稱神使,不僅難以取信,還容易鎮不住場,沒了表現的時間。故而他不得不先“請”出神來,然后再裝神使。正想著怎么自然過渡到神使話題上,蕭寶月便提了這句請求,這可比他自已提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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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分!
王揚看都沒看蕭寶月,仿佛她方才的請求只是凡塵微粒,不值得神明注目半分。
他踩著石臺,從蕭寶月身前徑直走過,走到臺前,帶著他周身那股藐視眾生的漠然氣場,眼眸如亙古寒星,掃視群蠻。
眾蠻尚未從這件完全超出自身理解和想象的事中反應過來,是信者忘信,疑者忘疑,全都屏息凝神,有如冰封。
王揚右手緩緩抬起,食指直指天際:
“天上有神,唯本座獨尊。”
然后手指落下,指點大地:
“地下有族,唯宜都承恩。”
王揚再指自已:
“中間有神使,上承天威,下護宜都。天上地下,唯此一人。”
蕭寶月明知是假的,可還是越聽越驚懼!
這氣場也太強了!這廝不會是要直接登基吧......
至于崇信盤王到極點的群蠻,此時更是被震得難以復加!即便是整個宜都部的大巫祝,也從沒講過這么熱血沸騰,這么霸氣十足的話!
王揚指著自已:
“此人此身,姓王名揚,有大氣運,可興宜都。”
寶月啞然:......
“他所言皆我意,他所傳皆我道。爾見此人,如見我面;爾敬此人,如敬我身。”
寶月悄然:厲害了......
“爾敬他、愛他、信他、從他,則爾部大興。”
“爾疑他、謗他、輕他、辱他,則爾部大衰。”
寶月愕然:這廝張口就來,說得跟真的一樣,我都快信了......只是為什么說大衰,而不說得更嚴重一些呢?直接說爾部滅頂該多好......
“此人在,七日之內,宜都傳喜訊。”
“此人亡,七日之內,宜都滅全族。”
寶月恍然:原來如此......如果把疑他謗他就定為滅族,那便是把路走死了,連半分轉圜余地都沒有——一來冒充神使之事本身就很玄,疑謗在所難免。若疑謗出而族不滅,一次兩次部民就會犯嘀咕,三次四次則威信掃地。次數多了,神言威懾也就成笑話了。二來疑謗之后可能會導致破罐破摔,蠻人想反正都是滅族,那不如同歸于盡。按王揚這么說,蠻人反倒不敢輕易害他.....心智好快......
“神諭已傳,因果已定,興亡由爾,好自為之。”
王揚說完,身體一軟,仿佛抽去所有骨節一般,軟軟倒地。
蕭寶月見眾蠻依舊無聲,心中涼了半截,想到自已又月奴又抽瘋,臉早都丟沒了,索性把心一橫!膝行上前,用極謙卑恭敬的語調,焦急喚道:
“神使大人?神使大人!”
她知王揚在裝暈,但卻不由得生起一種恐懼感,只怕王揚就此不醒。
好在王揚下一刻便睜開眼睛,寶月心中懸著的石頭也稍稍落地,然后便看著王揚進行了一段教科書似的表演:先是眼神茫然地看著四周,仿佛不知身在何處。然后手按額頭,雙眉蹙起,好像有些頭痛,眼神里的茫然漸漸被困惑取代:
“我......我好像見到了神尊——”
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像是回憶起了什么,目光瞬間清明了幾分!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因為“虛弱”又晃了晃,蕭寶月連忙伸手去扶,憑著感覺加了一句:“盤王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