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翹不僅沒出府,還成了林鶯娘的貼身丫鬟。
這倒是謝昀始料未及的。
他有心來問林鶯娘,她抬眸看他,“那我能如何?她可是侯府的二夫人送來的人。我不過區區一外室,沒名沒分的,動了侯府二夫人的人,她豈能饒我。”
銀翹身后有謝夫人撐腰。
林鶯娘動不得,也趕不得。
想來想去,只有將她放在自己身邊,為己所用,才是最好的法子。
謝昀輕輕哼一聲,“你倒是聰明。”
他放林鶯娘在霧凇院,原就是存了要她替自己收拾的心思。
謝夫人的手太長了,不止侯府里,連他的私邸也明里暗里塞了不少人來。
她打著慈母的名聲,謝昀不便推辭,也有心整治。
林鶯娘是最好的人選。
一個只能倚仗他寵愛肆無忌憚的外室,最好操縱,也最好把控。
他有意由得林鶯娘在霧凇院興風作浪。
只是這寵愛也不盡然是假的。
林鶯娘生得貌美,性子又合他心意,有個這樣解語花一樣的女子在身邊,他平靜無波的日子的確是要有趣許多。
他在外人眼里,也樂意縱著她。
到了地方,林鶯娘下車來,自有郎君牽著她的手,穩穩將她扶下來。
銀翹垂首不敢看,余光卻瞧在眼里。
看來謝昀對林鶯娘的寵愛不是假的,那自己倚仗她的事才能更有把握,銀翹勝券在握。
謝昀帶林鶯娘來的是個戲樓。
達官貴人們閑來無事總得尋個消遣,這戲樓便是極好的去處。
聽臺上裝扮得粉墨重彩的青衣舞著水袖咿咿呀呀唱幾句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再跟著也唏噓幾句。
但謝昀卻并不是來看戲。
這戲樓后頭別有洞天,跟著引路的人往里去,經過深長的甬道,是另一副天地。
這里嘈雜,晦暗,隔著老遠,林鶯娘就聞見空氣中泛著似有若無的血腥氣。
她隱隱有些不安,問謝昀,“這是哪兒?”
這里不像富庶繁華,錦繡權貴的金陵城,它是這個錦繡城池里最陰暗的角落。
“進去就知道了。”
謝昀帶著林鶯娘往里面去,途中兩人都戴上遮掩面容的面具。
走到最里頭。
這是一個極大的斗獸場,權貴們愛好斗獸,便會將各自豢養的野獸放在里頭,相互廝殺,最后活下來的那方便是贏者。
坊間勾欄里也有這樣的地方,青樓的姑娘們閑來無事也會斗上兩局,林鶯娘便在期間跑腿送茶果點心。
只是那樣的斗獸場都小,尋常人也不過斗雞斗蟋蟀,有個方寸之地便也足夠了。
眼前的斗獸場卻是極大,喧鬧的人群將中間的場地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瞧見了謝昀來,自發地給他們挪了一條道出來。
林鶯娘跟著謝昀上前去,瞧見了高臺底下的情形,驚訝地捂住了唇。
這不是斗獸場。
是斗人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