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寬慰我了。”平陽公主眉眼皆愁,“我知道,父皇是騙我的。”
她時常去看天子,眼瞧著他精氣神一日比一日消減。
她又不是傻的。
自然明白,這是圣上大限將至。
只是這話宮里不能提,事關天子萬歲,人人都噤若寒蟬。
偏這成安殿里諸事不忌。
林鶯娘屏退了宮人,和平陽公主說悄悄話,“若是依著殿下,殿下想讓哪位皇子繼承皇位啊?”
這是大逆不道的話,但闔上殿門,就是兩個不知事的閨中姑娘說的私密話。
平陽公主也不顧忌,當真認真考慮了一下,“我覺著,父皇應當會讓四皇兄繼承皇位罷。”
她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繼承皇位的事她向來不記掛在心上,只是也會聽到宮中流言。
她知道,無論是前朝還是后宮,這風向都是朝著四皇子的。
是以她也如此做想。
平陽公主也問林鶯娘,“你關心這個做甚么?”
“我也就是好奇,隨便問問。”林鶯娘有些苦惱的皺眉,“我剛進宮呢,如今宮里出這樣的大事,總是惶恐得緊。”
她有顧慮,自己說起來不過是昔太子殿下的血脈,和他們這些皇子皇女總是隔著一層,她也怕新皇登基,看不慣自己,自己在這宮里不知當如何自處。
她將這些顧慮說與平陽公主聽。
平陽公主不疑有他,“你放心,我們是公主,你又是父皇找回來的皇伯伯的血脈,誰敢看輕你?不論將來哪個皇子登上皇位,你都是公主。”
她靠上前來寬慰林鶯娘,這才發覺出不對來。
“你今日怎么穿得這樣多?”
平陽公主覺著奇怪,她方才心心念念惦記著圣上的病情,沒有注意,眼下才看見林鶯娘的穿著。
屋子里分明暖融融的,她卻裹得格外嚴實,連脖頸都圍著一圈的兔毛圍領。
眼下分明已初春了呀!
林鶯娘掩著唇輕咳兩聲,“殿下不要靠我太近。”
她怕平陽公主瞧見她掩在兔毛圍領底下的點點紅梅。
那痕跡,一兩日沒法徹底消失干凈。
她虛弱著聲解釋,“我忘了和殿下說了,我這兩日身子不適,想是前兩日宮宴上感染了風寒。這不,就連坐在殿里都覺得身子發冷,是以穿得格外多些。”
“生病了?”
平陽公主問,“可叫太醫來瞧過了?”
林鶯娘點點頭,“瞧過了,沒什么大事,多歇息兩日便就好了。”
“那你好好歇息。過幾日你好些了,我再來看你。”
天真的公主沒有懷疑她話里的真假,輕易便被她糊弄了過去。
過幾日平陽公主果真再來看林鶯娘,卻是又帶來了一個消息。
“什么,我與慶王府小世子定親?”
姑娘當真驚詫,也顧不及先前說的自己尚在病中,便從榻上驚坐而起。
還是平陽公主過來將她扶著坐回去,“你這般詫異做甚么?你還在病里呢!當心自己的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