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君子,我是偽君子?”
他氣極反笑,冷峻的眉眼如三冬冰雪,聲腔疏離凜冽,“那好,我便等著看看,你口中的君子可護得住你?”
話音落,姑娘還來不及辯駁,便被他一手刀打暈了去,身形一軟,倒回了榻上。
一夜好眠。
翌日林鶯娘醒來,只覺得肩酸背痛,忍不住“呲”一聲——是叫手刀劈疼的。
但采雁告訴她,“姑娘昨夜做的是什么夢?鬧了整整一夜,一直說夢話,被衾也踢到床下來了。”
她過來扶林鶯娘起身,看她疼的肩頸,又絮叨上了,“姑娘這想必是落枕了。也是,睡得歪七扭八的,被衾還是我從床邊揀的呢!可不得落枕嘛!”
林鶯娘本來就沒睡好,如今更是被她念叨得頭昏腦漲。
“采雁,你這念叨人的毛病可得改了,不然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
采雁嘴邊半點不服輸,“行啊!我嫁不出去,姑娘也嫁不出去,我們倆就做一對老姑娘好了。”
“你咒我?”
采雁堵回去,“是姑娘先咒我的。”
昨夜的事恍惚當真是一場夢,主仆倆打打鬧鬧嬉笑,半點也沒有擱在心上。
擱在心上的只有長風一人。
他原想著自家主子會把林鶯娘帶回金陵,卻不想等著等著,最后只有自家主子一人出來,臉上還有隱含的怒氣。
他何時見過自家侯爺這般模樣。
他一貫是冷靜自持又運籌帷幄的,便是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這樣的潑天大事落在他眼里亦是平靜無波瀾。
長風看得分明,能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謝大人如此的,只有林鶯娘一人。
只可惜,身在其中的姑娘全然不知。
她興致勃勃又來尋越淮,越淮極是不好意思回她的話,“楊姑娘,越某實在沒用,尋不到你要找的王姓公子。”
哪有什么王姓公子。
但她裝得落寞又蕭瑟,垂下眼去,“無妨,許是天意如此。”
姑娘打算要回江南去。
越淮得知此事,很是焦急,“姑娘就這般回去了?那姑娘的家產怎么辦?你家那些豺狼虎豹般的叔伯兄弟可會放過你?”
她輕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再走一步算一步罷。”
她是可憐又無助的姑娘,身邊豺狼虎豹環伺,現下只有他可以救她脫離苦海。
越淮終于開口,“姑娘一定要找那王姓公子嗎?”
他看著她,靦腆又忐忑,“姑娘若是只是要找個人成婚,那我行不行?”
姑娘怔住,“越公子……”
越淮接著道:“我知自己是莽撞了,但我若是就這般放姑娘離開,才是會后悔萬分。”
他先前并不知曉自己對姑娘的心意。
只覺得她貌美又可憐,的確是叫人憐惜,世人總會對這樣的姑娘多一份寬宥,他亦是如此。
真正動心是在那日,他聽她貼身丫鬟說起新政一事。
才知,原來在姑娘貌美的皮囊下,還藏著一顆心懷天下的心,并且對這朝中之事亦是頗有見地。
他自此動心。
越淮認真看著她,語氣鄭重。
“楊姑娘,我們成親罷。”
孜孜以求,姑娘的蓄謀已久總算是成了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