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鶯娘和越淮的日子定得很快。
兩人相識時日不算長,不過炎炎夏日至初冬。不過也夠了,數月的幾番試探已經叫林鶯娘篤定面前的人品行端正,是可以做她如意郎君的人。
越淮本來同林鶯娘商量,回江南見過她的母親再定婚事。
“這樣不好。”林鶯娘道:“我家那里叔伯兄弟還虎視眈眈盯著,不若我們成了親再回去?這是權宜之計,母親想來也能理解的。”
越淮也應允,“還是柳兒你想得周到,倒是我思慮不周了。”
兩人成親在即,稱呼也越發親昵,他喚姑娘“柳兒”,姑娘只含羞似怯嗔他,顧盼神飛,花貌生春。
她開始準備成婚的一應事宜。
日子忙了起來,便越發過得飛快。
偶爾忙里偷閑時,才看著那些置辦的喜床喜被悵惘——她竟是要嫁人了。
她也會偶爾想起謝昀。
那一夜的夢境太過真實,她幾番起疑,疑慮揚揚沸沸起來,又叫她暗自壓了下去。
謝昀怎么可能來臨江。
他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青云直上,一心做他只手遮天的謝大人,自己于他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螻蟻,半點不在意。
但是也會惱。
是莫名其妙的生惱,自己好歹與他同床共枕了那么些時日。人們都說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正經算下來,自己與他前世也有百年的糾葛罷。
可恨他竟渾然不將自己放在心上,需要她時便招招手,如今自己死了也沒聽說他有任何波瀾。
自己于他,實在是無足輕重得緊。
這般一想,繡著的嫁衣下手都惡狠狠了些,采雁見了忙來勸,“姑娘輕著些,當心將嫁衣扯破了。”
采雁覺著奇怪。
按理說這樁婚事是姑娘苦心孤詣求的,如今好不容易成真了該是千萬仔細著才是。
可她看姑娘渾然不是如此。
她總是失神,繡嫁衣時失神,走路時也失神。
主仆兩人出門采買,姑娘一腳險些踩進水坑里,好在叫采雁瞧見,提前將她拉開。
“姑娘你怎么了?前頭有水坑,你沒瞧見嗎?”
她探手去摸林鶯娘的額,“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近日里瞧著都這么迷迷糊糊的。”
一摸額,倒是不熱。
林鶯娘自己也覺得不對,她捧著自己的臉,神神叨叨道:“對!我就是生病了,不然怎么總是想起他來……”
“姑娘想起誰?”
采雁滿臉疑慮。
沒有人替她解惑。
她只看著自家姑娘自顧自絮絮叨叨,“一定是最近太忙了,沒有歇息好,腦子這才不清醒,等成婚了就好了。”
說到最后,她還抬頭問采雁,“采雁,你說是不是?”
采雁聽不懂她的話,迷迷糊糊點頭。
后面的日子,林鶯娘越發忙了。
白日里折騰了一日,夜里躺在榻上便昏睡過去,一夜好眠,翌日神清氣爽。
她眉開眼笑,“果然,前些時日就是腦子糊涂了,如今忙起來了就好了。”
她翹首以盼著自己成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