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淡淡一笑,“替郡主分憂,是謝某之幸。”
這一番你來我往的較量,到底是謝昀技高一籌。
姑娘再不敢和他獨處,也沒了和他爭高下的心,只咬牙瞪他一眼,慌慌張張離開。
謝昀指尖還捻著那一點糕點屑,是姑娘唇上沾過的。
他將那一點糕點屑碾在指尖,輕輕,慢慢的摩挲,嘴角漾出一個極輕極淡的笑來。
楊柳兒后來再來霧凇院便避著謝昀。
時日長了,謝柔自然生疑,“郡主妹妹平日里不總是琢章哥哥長琢章哥哥短么?怎么好些時候沒有聽見你找他了?”
她語帶促狹,是樂見他們成其好事的撮合之語。
只是楊柳兒聽不出來,她避嫌得緊,“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如今都長大了,自然不能同以前一般了。”
“哦……”
謝柔悻悻應下來,轉頭又去問采雁,“你怎么也不找長風去玩了?”
長風是謝昀的隨從。
往常主仆倆來霧凇院,時常尋謝昀,一來二往的,采雁自然和長風相熟。
采雁的臉上也有些不自然,“郡主不是說了么?男女授受不親,我雖是個丫鬟,也該避嫌才是。”
采雁沒說實話。
她和長風的變故也是生在她被謝柔支走那一日。
謝柔說在城北的綢緞鋪子給她主子做了身衣裙,是金陵城時興的樣式,讓她過去拿。
采雁不疑有他。
只是沒想回來的路上,天色陰沉,驟落起了雨。
她護著懷里的衣裙,匆匆上了拱橋。
拱橋對面便有馬車等著她。
她走得急又快,來往行人也皆行色匆匆,誰也沒留意到采雁是何時叫人撞上了。只聽得姑娘驟然而起一聲驚呼,整個人便從拱橋邊緣跌了下去。
底下便是冰冷的湖水。
采雁閉上眼,只覺自己小命休矣。
這時候,竟有人從天而降,摟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帶進懷里,而后足尖輕點湖面,輕巧將姑娘帶回了拱橋上。
——本該落水的姑娘被他救起。
采雁在劫后余生中睜開眼,面前是長風的臉。
好似很久之前,有個人攔住她的去路,將她堵在無人處,一句句逼問。
“如果去江州時是我隨侯爺一起去的,那從火場救你出來的就是我了。那你是不是喜歡的就是我了?”
“你只是因為他救你喜歡他,那如果救你的是我呢?”
“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
她看著長風的臉,腦中恍然大夢一場。
“采雁,采雁,你怎么了?”
長風不妨將人救下后她便如失了魂一般,急切喊她。
“沒什么。”
采雁回過神來,推開他,匆匆離開。
采雁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但夢里的事清晰太過,她每每見著長風都能將他和夢中的那張臉重合。
她不勝其擾,索性之后也避著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