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徐大愣子實在忍不住了,躺在炕上打起了滾。
……
天色漸黑,曹朝陽抱著一塊簡陋的木門,從楊四爺家里回來了。
等他給玉芬嫂子裝好,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朝陽、老二、大牛,今兒真是麻煩你們,快洗洗手進屋吧,我給你做吃的。”
高玉芬端著一盆子清水,臉上滿是感激。
“玉芬嫂子,我明兒就要去祁連了,家里還有事,我就不吃了,先回去了。”
曹朝陽搖了搖頭,也不打算留下吃飯。
“嫂子,我也不吃了,還有事呢。”
“我也是,我還得去麥場上守夜。”
徐二流子和張大牛,也是紛紛搖著頭。
幾人洗了洗手,便各自走了。
高玉芬望著他們離去,暗暗嘆了氣。
她知道是幾人覺得她家里困難,這才連飯都不吃就走的。
這欠下的人情,她可得記著,以后還得還。
回到屋里,讓大丫、二丫先吃著飯,她熬了一會草藥,便端著去了隔壁。
到了熟悉的里屋,高玉芬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拿出一個空碗,在炕沿上倒下熬好的草藥,接著便想回去。
炕上,徐大愣子掙扎著坐了起來,“玉芬,玉芬,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高玉芬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徐大愣子捋了捋額頭上的頭發,臉上硬擠出了些笑容。
“玉芬,那什么,我這腿這幾天疼得厲害,你能不能再讓陸大撇子過來給我看看?讓他給我拿點去痛片?”
高玉芬沒有說話。
她直接朝徐大愣子伸出了手,示意他拿錢。
“我……我都這樣了,哪還有錢啊?玉芬,玉芬,你看在咱倆多年的感情上,你先拿錢給我買藥,我好了以后指定還你!”
高玉芬面露嘲諷。
搖了搖頭,她沒好氣道:
“徐有才,這些年,你裝病一直躺在炕上,工也不上,活也不干,全家都指著我一個人,年年都拉饑荒,家里還哪有閑錢?”
“你都敢跳大溝了,還怕什么疼啊,你干脆忍著吧。”
“不成,不成,太疼了,我實在忍不住。”
徐大愣子滿臉痛苦。
這幾天,他每晚都疼得睡不著覺,炕上都是他的汗水。
現在高玉芬跟他分開了,也不給他收拾衛生,連席子上弄得都黏糊糊的,他也只能硬生生的挨著。
心中后悔得不行,要是知道斷腿會有這么疼,他可說什么都不會跳了。
掙扎著往前挪了一小步,他可憐兮兮的看著高玉芬。
“玉芬,家里不是還有點高粱米嘛?你拿著去給我換點止痛片,玉芬,我真是疼得受不了。”
“徐……徐有才!”
“那些高粱米,是大丫、二丫、三丫,是我、是你活命的口糧,你要我拿著,給你換去痛片?”
高玉芬指著他,滿是不可置信。
這到底是多混蛋的人,才能說出這種話?!
“哎呦,哎呦,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那陸大撇子,就是個庸醫!”
“哎呦,我疼,玉芬,我疼啊,我要是不吃去痛片,就算餓不死,也得先疼死了。”
徐大愣子抱著腿,不斷的哀嚎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