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眾人心內如何震撼,當務之急是先進城。
張平安正準備去找拉車的問一問,剛走幾步,身后眾人便抱緊包袱緊緊跟上。
徐氏更夸張,直接拉住兒子的手臂,完全沒有往日的囂張氣焰,一副鵪鶉樣。
“娘,你們這是干嘛,我去找幾個拉車的載我們進城,很快就回來”,張平安無奈道。
其他人跟徐氏也差不多,連劉屠戶都畏手畏腳的,道:“平安,我們跟你一起去問,咱們這么多人,別等下走丟了,我們對省城可一點也不熟,要是走丟了那不是兩眼一摸瞎,等死嗎?!”
其他人跟著連連點頭,附和道:“對對對,就是這樣,我們跟你一起。”
張平安想了想道:“行吧!”
他沒想到郢州城對眾人的震撼這么大,除了大姐夫和自家老爹,還有爺奶稍好一點,其他人都和自家老娘差不多,一副畏畏縮縮生怕走丟的樣子。
好在拉車載人的地方不算太遠,張平安帶著眾人走過去問價:“我們一共有76人,載我們進城要多少錢?”
拉車的力夫往張平安身后掃了一眼,回道:“無論大人小孩,一人10文,板車和我的進出城費用也得由你們出。”
“什么?”張平安懷疑自己聽錯了,“大哥你沒說錯吧,我去年8月份來的時候坐板車一人才三文錢,板車的進城費也是三文,你這漲了三倍不止了!”
車夫搖搖頭:“去年確實是三文,就最近大半個月漲起來的,而且你們的進城費城門那邊收的更貴,得二十文,這是上頭的規定,沒法子,我們也要活,現在省城里頭什么都貴。”
張平安懷疑車夫在誆騙自己,又叫了大姐夫去周邊問一問,大姐夫這大塊頭輕易沒人敢惹。
車夫見了把手攏到袖口里,坐回板車上,道:“你們去哪兒問都是這個價,都是統一定死的。”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接話,這一路走來他們在財產上損失慘重,如今才十文八文的竟然有些習慣了!
沒一會兒劉三郎便咚咚咚跑回來,喘著氣道:“平安,我問了好幾個人,都是這個價錢。”
剛才的車夫在一旁道:“看吧,我說了我沒騙你們,這都是我們同行定好的價錢,我們還得給車老大上供的,誰要是瞎報價壞了規矩直接打死,而且啊,聽我們車老大說,再往后能不能隨便進城還兩說呢,上頭好像又要出新告示了。”
如果是張平安自己一家,他肯定決定坐車,畢竟他家現在不缺坐車的錢,不過現在還有這其他老些人在,他也得征詢大家的意見:“價錢車夫也報了,看現在是坐車進城還是走過去,走過去的話大概得半個時辰,坐車兩刻鐘,直接送到客棧門口。”
最先開口的是徐小舅,“坐車過去吧,都到這里了,也不在乎這幾十文了,我們家添壽好像有點發熱,得趕緊找大夫看看,而且風餐露宿這么些時日了,現在我只想趕緊洗個熱水澡,吃口熱乎飯,好好睡一覺。”
金寶爹也道:“就坐車吧,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這上十日大家都受老大罪了,現在也別省這個錢了。”
女眷們雖然有些心痛,但是男人們都發話了,自然沒意見。
坐板車比走路舒服多了,還能看看沿途的風景。
小孩子們適應能力是最強的,大丫家的驢蛋和貓蛋都是半大小子,坐在板車上安靜了一會兒,便開始指著周邊的房子和店鋪說悄悄話,時不時驚嘆一聲“哇,好大的船!”
等到城門口的時候,不光孩子們,連大人們都驚嘆了,近距離的時候城門看起來更加巍峨壯闊。
而且張平安發現比他去年來的時候,多了好些人值守,城防樓上巡邏的兵士都穿著锃亮的鎧甲,手握紅纓槍,看起來確實很有氣勢。
不分古今,每個小男孩兒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驢蛋兒指著城防樓上的兵士道:“爹,我以后也要像他們一樣穿鎧甲守城門,太威風了!”
貓蛋兒連連點頭:“大哥,我也想!”
“你?”驢蛋兒看了看弟弟,不屑道:“你比我矮那么多,力氣也沒我大,你最多…最多跟他們一樣,在底下查查菜籃子車子啥的,鎧甲肯定穿不上的!”
驢蛋指了指在城門口盤查路引的守城兵,同樣是守城門,但是沒得鎧甲穿,頓時顯得普通了許多。
貓蛋兒伸長脖子看了看后,點頭道:“像他們一樣也行,我不挑,能讓我去守城門就成,等我力氣大了我就跟大哥你一樣去二樓。”
“嗯,記得要多吃飯,你吃的太少了,以后得跟我一樣,每頓吃三碗”,驢蛋兒伸出三根手指頭。
“嗯嗯,大哥,我聽你的”,貓蛋兒使勁兒點頭。
劉屠戶家孫輩最大的是狗蛋,已經十六歲了,聞言在兩個弟弟頭上各呼嚕了一巴掌:“你倆想屁吃呢,要去守城門也得是我去,我是大哥,懂不懂規矩啊你們!”
“狗蛋哥,好痛”,驢蛋和貓蛋同時捂住腦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