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田家村條件看起來比王家村略差一些,但是吃喝應當也是不愁的,張平安觀察到在村口玩的小孩子里面,有很多口袋里還揣了零嘴,雖然也就是自家腌的酸蘿卜,炒花生之類的,但說明家里能吃得上飯才有閑心來整這些玩意兒。
徐小舅照例給孩子們分糖,樂的孩子們嘎嘎笑,有手腳快的男娃,已經跑去告訴田家人了。
眾人往村里還沒走幾步,田家人便迎出來了,看起來都是本分的農家漢子。
媒婆又是把兩邊一頓夸,氣氛倒還不錯。
田家人打量著徐家這邊跟過來的男丁,穿著都整整齊齊的,衣裳上沒什么補丁,且臉色紅潤,精神飽滿,一看家里就不缺糧吃,又是住在臨安城里頭,心里也十分滿意,覺著媒婆沒瞎說,頓時放心不少。
眾人還沒進院子,便聞到了濃烈的肉香味兒,可見主人家的席面是用了心的。
徐小舅見此高興不已,兩個兒媳婦雖然說的都是村里的,但是家里也沒自己想象中那么窮,待客也大方,這就足夠了,他倒是沒有沈氏那么多心思。
田家村雖然沒有王家村富裕,但是定的這戶人家看著像是村中富戶,家里主屋是青磚瓦房,偏房和廚房柴房這些是用土磚搭的,在村里已經算不錯了。
田家下定也很順利,走完過場后便到了吃中飯的時候,田家人還請了村里的村長過來作陪,以顯重視。
村長年紀已經很大了,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是田家出了五服的族親。
“我家這個新女婿啊,家住在臨安城里頭勒,有祖傳的木匠手藝,從小還跟著家里長輩念過些書,認識字哩,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配得上丫頭”,女方父親給村長介紹道,看得出對這門親事很滿意。
村長拄著拐杖,瞇著眼點點頭笑道:“那就好,以后閨女嫁過去享福哩!”
眾人都坐下后,田家的女眷們便開始上菜,每個菜都是扎扎實實的一大海碗。
席間氣氛熱烈,女方的哥哥還起來給張平安和劉三郎敬酒,笑道:“聽媒婆說二位都是有功名的,家里粗茶淡飯的,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見諒啊!”
張平安和劉三郎趕緊起身回禮,說實話,這頓飯吃的比家里平日做的要好多了,油水很足。
小舅家能說上這樣的親家張平安覺得就很不錯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酒酣耳熱時,女方父親借著酒勁對徐小舅道:“我們家雖然是村里的,比不上城里人,但家里就這一個閨女,也是從小寵著長大,選人家時也是給她千挑萬選的才選了你家,她有四個哥哥呢,她嫁過去了,你家可不許欺負她,我們也不是那等賣女兒的人家,嫁妝我是給她準備的村里獨一份的織布機,是她在家里時用慣了的,帶過去她也能平時得閑了織織布,補貼一下家用。”
“親家,這…這怎么好意思”,徐小舅又驚又喜。
一臺新的織布機得八兩左右,就算是用舊了的,那也是能賺錢的大件,在村里來說的確是獨一份了。
張平安這才想起來,江南織布工藝遠勝北方,很多州府的織造署生產的絲綢布匹都是只供宮廷的,精湛的技藝聞名全國。
江南地區很多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會織布,不過多數都是粗棉布和苧布?,織好之后拿去布莊售賣或者染色之后給自家做衣裳都是極方便的。
鄂州府本地棉麻產量低,百姓也不怎么種植這些,因此在老家時周邊沒什么女眷會織布,到江南了倒是長見識了。
未出閣時,娘家就是女子的底氣,因為這一茬,徐小舅對這門婚事的態度明顯比剛才在王家時更重視。
本來預計吃完飯就走的,硬是嘮嗑嘮到了下半晌,最后走的時候,田家人還摘了一簍子枇杷,讓眾人回去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