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我已經去國子監報名了,還得五六日才能上課,我這兩日再打聽打聽,然后再決定吧”,張平安道。
只怪現在這個時機不對,時間太趕了,不然完全可以等到他明年二月參加完會試以后,看考試結果再給六姐說人家,如果萬一他能僥幸得中,選擇也會更多。
于家別的還好說,就是人口太復雜,就怕六姐應付不了。
第二日早上,張平安起了個大早,和徐氏打了聲招呼便出門了,也沒坐車,一路溜溜達達來到了城東工部衙門。
衙門附近有不少擺攤賣早點的,主顧多數就是在工部衙門里當值的人,尤以單身漢居多。
這時代跟現代不一樣,人口流動性很小,在衙門當差的人流動性就更小了,基本一干就是一輩子。
小攤販們記性也很好,經常光顧的主顧就那些,誰叫什么,具體在衙門做什么差事都門兒清。
張平安選了一家人最少的攤子坐下,要了一碗黃魚面,兩根炸油條。
攤主是一對中年夫婦帶一個兒子,男人搟面下面,兒子炸油條,女人則負責收錢加收拾桌子碗筷。
面條很快端上桌,面上撒了細碎的蔥花,聞著很香。
張平安挑了一筷子嘗了嘗,味道還不錯,湯底很濃,帶著黃魚的鮮美,不過估計不太適合臨安人的口味,過于清淡了。
這可能也是這家攤子生意沒別家好的原因。
攤子上陸陸續續一直有人來,張平安吃的很慢,也不著急。
男老板一邊忙活一邊嘴里也沒停,話很多,和各個客人都能嘮兩句。
搟面的間隙和張平安搭話:“公子,看您模樣有些面生啊,以前沒見過您呢!”
“嗯,我今兒也是第一次來這邊”,張平安笑道。
“我說呢,工部衙門當值的那些人我基本都認識,看您面生,又吃的不緊不慢的,肯定不是衙門里做事的”,老板爽朗道。
“噢,我來找人的,我祖父祖母年紀大了,腿腳不太方便,想打一架輪椅給他們用,我聽說工部營繕司有一巧匠,擅于此道,所以特地來找他的”,張平安慢條斯理道。
老板聽了好奇道:“不知是哪位?營繕司能工巧匠是不少,不過請他們做私活兒可不便宜,畢竟人家是吃皇糧的。”
“他姓于名曰釋奇,老板聽說過他嗎?”張平安問道。
“嗐,是他啊”,老板聽了不假思索道:“他是我這里的老主顧了,經常來這里吃早飯,聽說是愛做些敲敲打打的活兒,不過他可不是普通的匠戶,人家家里老太爺是七品官兒呢,算是官宦之家,自然也得給子孫謀個好前程,他是在都催所做事的,屬于文職,活兒清閑,俸祿也不錯,沒聽說他在外接私活兒啊!”
“我也是慕名而來,不知道他上值沒有,老板您待會兒能不能私下指給我認認,我和他說說,不行的話我再找別人好了”,張平安拜托道。
說完把面錢付了,又打包了二十幾根油條。
本來想多給幾個銅板的,想想不合適,這里都是做的回頭客生意,老板跟客人之間關系都不錯,給錢打聽別人還以為自己圖謀不軌呢,還不如多買點東西,這錢老板賺的心安,會更開心。
果然,老板看主顧大方,笑得眼睛都瞇起來,“這有什么的,現在時辰還早,他還沒來上值呢,待會兒我指給你看,不過他人挺老實,我覺得你找他不是太合適,指不定是介紹那人瞎蒙你的。”
“無妨,先看看”,張平安搖搖頭道。
約莫又過了兩刻鐘,有一十六七歲的少年人到攤子上也要了兩根炸油條,說話聲音壓得低沉,但是能聽出還未褪盡的少年的清脆感,“老板,兩根炸油條,要脆一點。”
“還是帶走?”老板問道。
“帶走”,少年點點頭。
“好嘞”,老板應道,然后對張平安擠眉弄眼的。
張平安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他轉過頭故作不經意的打量了一圈兒,此人長的還不錯,個子挺高,很瘦,穿得是干凈的細布衣裳,打理得很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