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將冊子交給張平安時,兩人還有些不好受。
阮三道:“他娘的,我自個兒第一次覺得我好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太作孽了!”
“怎么了,就說這話?”張平安放下公文問道。
阮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灌了口茶水后才繼續道:“你是不知道,本來那些雜碎都是跟著他們娘一起生活的,雖然有些女人覺得孩子是雜種,對孩子一點都不好,但也有不少女人很親近孩子,把孩子抱走的時候那叫一個哭天搶地的,軍營里鬧哄哄一片,別提多鬧心了!”
劉三郎看得更多的則是另一面,蹙眉說道:“雖然現在汝南收復回來了,但我看這些活下來的女人以后日子也不好過的,我們把這些雜碎抱走的時候,有不少男人都在旁邊叫嚷著摔死他們,神情充滿了痛恨和厭惡,對自己女人也是非打即罵,唉!”
張平安一聽就明白了,解釋道:“汝南是中原復地,人口多,這一片還曾出過不少有底蘊的世家大族,讀書人也多,縱使韃靼人和白巢的人洗劫過幾遍,但城中也還維持著基本的運轉,不比澤縣、常縣這些地方本來都沒剩幾個人了。
所以這些活下來的人中不少人心底還帶著一些禮儀廉恥,自家女眷受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之前是在敵人的鐵蹄下無能為力,現在被收復回來,這些規矩自然也就回來了!”
“唉,也能理解!”,阮三嘆口氣道,都是男人,他還是挺能共情的。
“就沒有什么別的好的辦法了嗎?”劉三郎愁眉不解道。
“只能等時間慢慢沖刷這些不好的回憶了”,張平安搖頭道。
這剛收復回來,情況還算好的,隨著時間推移,對于這些人的規矩只會越來越重,以后也免不了被指指點點,歷史總是相似的。
“那這些人怎么辦?每天還得吃不少糧食呢,以前在澤縣也沒俘虜,處理這些人還真沒經驗”,阮三撓撓頭又問道。
“放心吧,不會讓這些人閑著的,梁副將之所以留下這些俘虜,就是讓他們干活的,修葺城池、通水渠、開荒,這都需要人”,張平安回道。
“然后之前還在經營的糧店、酒坊、酒樓這些,還是讓他們正常開門做生意,每隔三到五日走訪一次就行。”
“我看那些人里面有一些挺狡猾的,之前和韃靼人關系不錯,這才能繼續行商,咱們現在還讓他們正常開門?”阮三不解。
“呵呵,商人哪有不狡猾的,不狡猾也做不成商人了”,張平安失笑。
然后解釋道:“這些人在咱們剛來的時候便已經投誠,上交了八成家產,城中的運行主要也是靠他們這些人,咱們總不能一來就把這些全部沒收了,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等咱們站穩了腳跟再一步步來!”
“這樣嗎?”劉三郎聽后低頭若有所思。
“不錯,一步步來,咱們剛到汝南水都沒摸清楚,不比在澤縣,這時候不宜大動干戈。
等你倆把軍營里的人馬都打探仔細了,有了威信,咱們再來換血也不遲,不能讓老百姓覺得這收復回來以后,還沒有之前韃靼人治理的時候日子好過,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張平安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繼續道。
汝南府有兩萬多人,這人口在亂世城池中就算不少了。
仗打了這么幾年,北地人口銳減,剩下的這些人都寶貴的很。
所以張平安是準備先走仁政這條路的,讓汝南府先繁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