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羅福貴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繼續道:“倒是你們村那個村長,就是你那個族叔,有些見識,我剛從縣里逃回來帶著村里人走的時候,正碰到他帶著家里人挑著家當往外逃。
后來我無意中在山上碰到過你們張家村人,才知道他當時只跟大家提了一嘴要走,第二日一大家子人就不見了,大家對他這個村長挺不滿的,都在指責他沒帶著他們一起,也不知道最后他逃出去沒有。”
想到大強叔一家的情況,張平安沉默了片刻。
大強叔是村長,身份不一樣,當初這樣做確實有些不地道。
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大難臨頭各自飛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戰亂的時候無人在意,等戰亂過了,村里人肯定就有意見了。
他也沒多說。
通過羅福貴講的,加上翁縣令說的情況,他對老家眾人的現狀也有了個大概了解了。
這次祭祖,救濟族人肯定是少不了的。
說起往日私塾里的種種,大家都很唏噓,心里一時有些悶。
羅福貴還掛念著羅小夫子一家,“希望好人有好報吧,羅叔一家子都是好人吶!可惜府城太遠,到現在也沒個音信,其實我們村里人到現在都還時常念叨著羅夫子呢,那時候大家的日子是真好!”
張平安聞言也跟著說起了羅小夫子一家,笑道:“瞧我,要說的話太多,都忘了說了,我在開封的時候碰到過羅叔一家了,他們現在已經在開封安頓下來,孫輩兩個小子還成了親,日子不是大富大貴但也安穩踏實,你不用太擔心,等以后再好點兒,我估計他們肯定要回鄉祭祖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羅福貴聽后瞬間振奮起來,欣慰道:“我就說好人有好報!”
“不過他們怎么去了開封了?我聽說,當時大家都是往南逃的多啊!”
“大部分人都是跟著人流走,大家手里又沒個輿圖什么的,難免迷路,再加上碰到了亂兵,陰差陽錯的也就去了開封了”,張平安簡單解釋了幾句。
“那接下來回鄉祭祖后,你要在家里待多久,我看看能不能跟書院告幾日假,咱們回鄉里后一起聚聚,對了,還有盛遠,也叫上他一起!”羅福貴問起張平安后面的打算。
總角之交,多年未見,大家還都大難不死,他是打心眼里覺得高興。
不是像山長嘴里囑咐的,讓他務必貼上去打好關系,讓平安給書院里撥銀子要好處什么的。
他不是因為對方如今的身份。
當然,對方混得好,他也是真心為對方高興,也為有這樣的好友感到驕傲。
年少時那些酸酸澀澀的情緒早就沒了。
“盛遠如今過得怎么樣了?他也在縣里嗎?沒聽翁縣令說啊!”張平安詫異道。
他之前還特意問過劉盛遠,結果翁縣令說印象里根本就沒有這號人。
說明劉盛遠肯定沒在本地生活的。
“他不在縣里,在老家劉家村呢,也是前段日子剛回來的,要不是福安碰到他,跟我說了,我也不知道”,羅福貴笑道。
說著又有點兒生氣,佯怒道:“這小子,如今混的也不錯,結果回來后不聲不響的,要不是福安碰到他,他還不一定會來找咱們,等見了面了,你可得好好兒說說他,從前就你倆關系最好了!”
金寶在一邊聽了也很驚訝,“劉盛遠也回來了?”
隨后笑罵道:“這小子,回來了也不找你們,不地道啊,到時候不用平安說,我也得好好兒說說他!他是回鄉祭祖還是以后就在老家住了?”
“他是回鄉祭祖,順便給他祖父遷墳,估摸得待個一個來月吧”,羅福貴回道。
“聽他說他是戰亂的時候逃到了南昌府,然后就在那里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了,初時是在大戶人家做西席先生,后來新朝初立的時候考中了舉人,但是會試落榜了,于是就在南昌府的府學中做了夫子,差事體面,也能有利于接下來全心備考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