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到三十,這個年紀的舉人,那肯定還要再考的”,張平安點點頭,很理解。
“他從前讀書就不錯,有天賦、又勤奮,也算意料之中了”,金寶也跟著點點頭。“不過他要給他祖父遷墳,看來是以后不準備再回來了!”
“是這樣!”羅福貴很遺憾,“聽他的意思,他們家祖籍就是洪州的,以后基本就是在南昌府定居下來了,他這次回來主要也是因為他父親身體抱恙,不能回鄉,他才趕著回鄉祭祖,希望能完成他父親的臨終所托。”
“劉伯父身體不好嗎?這還真是……唉!”金寶嘆一口氣。
“是啊,他母親早已在南昌府病逝,就剩他父親了,這是他父親的心愿,他為人子的當然要回來了”,羅福貴點頭。
他母親也在戰亂那幾年去了,所以他很理解劉盛遠。
幾人一時靜默,生老病死就是如此讓人無力。
……
“福貴,那楊夫子還在書院嗎?”看氣氛靜默,片刻后,劉三郎忍不住打聽道。
“楊夫子?”羅福貴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是誰。
“就是以前青松書院的武夫子,教學子們騎射的”,劉三郎心里沉了沉,解釋道。
“書院里早都沒有武夫子了,更沒有馬,人都吃不飽了,學生也不多,如何能有條件再教騎射”,羅福貴搖了搖頭,并不知道楊夫子的去向。
看幾人一臉關心,羅福貴想了想,起身道:“我來青松書院時日也不太長,不如我去問問山長,興許他知道呢?山長是從前書院的老人了!”
說完就要出門去。
“這樣,我們一道去吧!”張平安起身道。
再怎樣,沒有讓福貴去跑腿的道理。
“也好”,羅福貴沒拒絕,“山長早就想去拜訪你們了,就是你們今日不來,估計明日一早他也要去驛館的”。
幾人剛出門沒走多遠,青松書院如今的山長便迎上前來。
年約四十,態度熱情但不失分寸,不卑不亢的,氣質儒雅。
張平安知道如今的山長依然是林家人,只不過是林家旁支的旁支,跟林家本家已經隔得很遠了。
要不當初南逃也不會落下他們。
這位山長據說以前在青松書院做過夫子,但有些透明,存在感不強。
張平安印象不深。
兩邊寒暄過后,劉三郎說明來意,林山長捋著胡須回憶道:“楊夫子我知道,咱們書院這一二十年來,也就他一位武夫子,戰亂那幾年他也沒逃,一直在縣里,好像還被逼著在亂軍的軍營中做過雜役,后來亂軍走的時候他想法子逃出來了,扛過了饑荒,一直活到了新朝初立,但是到底年紀大了,那幾年饑荒把人都拖垮了,后來病逝了,當時還是書院里幾個老人幫著安葬的。”
“已經死了?”劉三郎不確定道,哪怕心里有些預感,他依然感到很難過。
張平安也想起那個灑脫又不羈的男子,一時間也沉默了。
楊夫子真的是這個時候少有的活的熱烈坦誠而又自由的人。
片刻后,張平安才嘆了一口氣問道:“葬在哪里了?可否帶我們去看看?”
說完又吩咐吃飽趕緊去買些祭品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