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玖踉蹌一步,險些栽倒。她下意識抬手遮眼,指縫間漏進的陽光燙得她眼眶發酸——在墓中待了太久,竟連這尋常的日光都顯得刺目難忍。
耳邊不再是尸王那可怖的低吼,而是山間清冽的風聲,夾雜著遠處溪流的淙淙響動。鼻尖縈繞著草木與泥土的氣息,干凈得甚至讓人以為是幻覺。
她緩緩放下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處荒草叢生的山坡上。遠處,夕陽將層林染成血色,幾只歸巢的烏鴉掠過天際,發出沙啞的鳴叫。
“出來了……“她喃喃自語,這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山風掠過脖頸的瞬間,顧如玖才驚覺自己滿身冷汗。她踉蹌著跪倒在草叢里,指尖陷入濕潤的泥土——真實的、帶著青草汁液的觸感,與墓中陰冷的石壁截然不同。
陽光像滾燙的細針扎在皮膚上,右臂傷口的疼痛突然變得鮮明起來。
阿寧側臥在三步外的空地上,臉上沾滿血污。
寒易晟正用顫抖的手指掰開他的嘴往里灌藥粉,娃娃臉上還掛著未干的血跡。
見顧如玖望來,他勉強扯出個笑:“他斷了兩根肋骨……但死不了。“
顧如玖張了張嘴,喉間涌上的鐵銹味讓她把話咽了回去。
南風家的白袍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南風柒柒被隨意地裹在一件沾滿泥污的外袍里,昔日嬌艷的臉龐蒙著一層死灰,嘴角還掛著未干的血跡。南風鏡單手扛著她,另一只手拖著被敲暈的南風月兒——這位向來優雅的南風家大小姐此刻發髻散亂,指甲縫里全是自己抓撓脖頸留下的血痕。
寒易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是尸王的……精神污染……“。
歐陽定羽和顏昔算是比較好的了,除了之前的傷還有剛才逃跑過程中受的一些傷。
這么一看,顧如玖三個人還算是狀態比較好的了。
顏昔顏昔四仰八叉地癱在草地上,衣服上沾滿泥漬和血污,束發的玉冠早不知丟在了哪個墓室角落。
他瞇著眼看向天空,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血珠,在夕陽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啊……終于又活過來了!“這句話簡直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歐陽定羽的劍尖還滴著粘稠的黑血,他眉頭緊鎖,目光掃過眾人狼狽的模樣,聲音沉冷如鐵:“這次虛空秘境的異變絕非偶然。尸王蘇醒時的煞氣竟能穿透生門,連鎮魂玉都遭到侵蝕……“
他指尖撫過劍刃上崩裂的缺口,寒鐵表面凝結的霜紋竟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這是被至陰之物腐蝕的痕跡。
出現的上古魔修的殘魂,疑似鎮壓上古魔修的祭壇,又有好像存有尸王的陣法空間……
處處都透露著一股詭異的不正常……
“你們還記得那具朱漆棺槨上的紋路嗎?“寒易晟突然撕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處發黑的皮膚——那里浮現出與棺槨如出一轍的咒紋,“是鎮壓……包括剛才的巨大陣法,我剛才在推衍政法的時候,發現那里的陣法處處死路,唯一的活路只有也只有活人能過。我們闖進的根本不是古墓,而是專門鎮壓尸王的。“
“你的意思是虛空秘境可能是專門用來鎮壓這些上古魔修和尸王這些魔物,鬼物的?“已經從陣法逃脫出來了,眾人也心情放松了許多,自然大腦也開始高速運轉了。
眾人在陣法之中遇到了很多事情,當時匆忙或危險環繞導致沒有多想,但是一旦此刻開始不斷的回想,各種情況開始不斷的從腦海中回憶起來。
“不錯。“顧如玖指尖輕敲著茶盞,眸中映著跳動的篝火,緩緩道:“現在想來那祭壇的布局、血咒的紋路,甚至是那些古尸的站位——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古墓陪葬,而是鎮壓大陣。“
她抬手以靈力在空中勾勒,幽藍的光線交織成眾人見過的祭壇全貌。“你們看,九根青銅柱對應九幽鎮魂位,血玉祭壇是噬生反哺局,而那些懸掛的干尸……“她指尖一點,虛影中的干尸突然亮起猩紅光點,“全是‘鎖魂釘’。“
“那估計我們的干尸,恐怕都是尸王生前的追蹤者,但是既然被封印,為何全部都脫困了?“顏昔立刻分析道,說到這想到進入到虛空秘境之中所遇到的一切,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
顏昔的指尖微微發抖,往日玩世不恭的笑意早已消散殆盡。他深吸一口氣,聲音發緊:“從我們踏入秘境開始,每一步都像是在局中……。“遠處,夕陽開始落下,很快又一輪的月色降臨。暮色中的山巒輪廓開始扭曲,如同被無形之手揉皺的畫卷。
夜風嗚咽,月色慘白。那輪血月懸在扭曲的山脊之上,竟比在墓中見到的更加妖異。月光流淌過眾人的皮膚,竟帶著黏膩的觸感,像被無數細小的舌頭舔舐。
現在,竟然連空間都開始逐漸變得不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