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話,”她手腕一翻,鍋鏟尖精準挑起一粒豌豆,彈向顧如玖的眉心,“今晚某人就配著《靈植圖鑒》喝白粥。”說話時唇角明明翹著,眼尾卻繃出三分凌厲。灶火突然“轟”地竄高三分,將她素白衣袖映出火焰紋路,連帶著發間玉簪都染上橘紅暖光。
最要命的是她邊說邊從蒸籠里提出盞水晶蝦餃,晶瑩剔透的皮兒在顧如玖眼前晃了半圈,又慢條斯理放回原處。指尖殘留的蒸汽凝成個小巧的禁言符,正正貼在偷笑的韓寶兒額頭上。
“我錯了我錯了!”顧如玖笑嘻嘻地躲開,拉著韓寶兒就往外跑,“寶兒快走!咱們去叫大師兄來吃飯,順便告訴他師姐特意——哎喲!”
話沒說完,她腳踝突然被一縷寒氣纏住,整個人“啪嘰”摔在了門口松軟的草地上。回頭一看,蘇雪歌正優雅地收回指尖,唇邊噙著溫柔似水的笑意:“再胡說,下次摔的就是石板路了。”
韓寶兒趕緊把作死的顧如玖拖走,兩人跑出老遠還能聽見顧如玖不怕死的嚷嚷:“寶兒你看見沒!師姐害羞了!她絕對喜歡大師兄!”
膳房里,蘇雪歌搖搖頭,卻忍不住看向窗外——遠處,一襲白衣的容澈正踏著暮色而來,玉簫在腰間輕晃,發絲被晚風微微拂起。她低頭理了理衣袖,將那道雪蓮釀豆腐又往桌邊挪了挪。
兩個人抬頭,看見對方,又忍不住的相視一笑,好像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來了!我來了!”大家鬧得正歡時,顏昔帶著顏瑤走了進來。
昔今日的笑容與往日大不相同——那雙總噙著三分戲謔的鳳眼此刻彎成了月牙。他笑得毫無保留,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左頰甚至現出個平日里極少見的酒窩,整個人如同浸在春風里,連發梢都跳躍著歡快的光暈。
他扶著顏瑤入座時,指尖都在微微發顫,不是因虛弱,而是藏不住的雀躍。往日懶散斜倚的姿態今日變得筆挺如松,仿佛要替妹妹擋去所有寒風。每次看向顏瑤時,眉宇間那股玩世不恭的輕佻便化作春水般的溫柔,連說話聲線都比平日清亮三分。
人逢喜事精神爽,顏昔臉上的笑容大大的,平時看著玩世不恭的人,此刻倒是笑的分外歡快。
顏昔今日難得換了身簇新的雨過天青色錦袍,衣擺用銀線繡著流動的云紋,行動間如攬月華入懷。他向來束得隨意的青絲今日用玉冠規整束起,卻偏要留兩縷垂在頸側。
顏瑤一襲藕荷色廣袖留仙裙,發間只簪支白玉響鈴簪,行動時如清泉擊石。久病初愈的面色還帶著些蒼白,卻被顏昔特意尋來的胭脂梅染了淡淡紅暈。
這對兄妹顏值可是相當不錯的,本就是有些相似的長相,但是一個氣質帶著淡淡的不羈瀟灑,另一個則是大膽又靈動。
顏昔一襲天青色長衫,衣袂翩躚地跨過門檻,平日里總帶著幾分慵懶笑意的眉眼此刻格外明亮。他身后跟著的顏瑤一襲藕荷色羅裙,雖然面色還有些蒼白,但雙眸已經恢復了神采,正新奇地打量著熱鬧的小院。
顏昔笑得燦爛,一直注視著韓寶兒。一旁的顏瑤一直好奇的盯著韓寶兒看,這就是哥哥喜歡的女孩子么?
韓寶兒紅著臉走過來,輕聲對顏瑤說道:“顏、顏瑤姐姐,你身體剛好,坐這邊吧……”她引著顏瑤到鋪了軟墊的座位,又細心地倒了杯溫熱的靈蜜水。
顏瑤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臉蛋像是紅蘋果的姑娘,突然甜甜一笑:“你就是哥哥常說的寶兒吧?謝謝你每天來陪我說話。”她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個小香囊,“這個送給你,是我自己繡的。”
韓寶兒受寵若驚地接過,只見香囊上歪歪扭扭地繡著幾株藥草,雖然針腳稚嫩,卻能看出十分用心。她正感動著,卻聽顏瑤湊近她耳邊小聲道:“其實是哥哥聽說我要給寶兒你送見面禮,所以昨晚熬夜重新繡了一遍呢,他手藝可比我好多啦~”
“瑤兒!”顏昔耳根通紅,急忙把妹妹按回座位上。
韓姨步履款款地走來,發間那支木芙蓉簪在燈火下流轉著溫潤的光華。她唇角噙著的笑意如陳年佳釀般醇厚,眼角細細的紋路里仿佛盛著數十年的歲月靜好。抬手時腕間的翡翠鐲子與噬魂藤相碰,發出清越的聲響,恰似她此刻溫柔的語調。
“好孩子,這就是顏昔的妹妹顏瑤么。”她執起顏瑤的手,指尖在對方脈門輕輕一搭,眼底便漾開欣慰的漣漪。她的笑十分慈愛——那是一種看透世間苦難后依然選擇溫柔的神情。